她为颜扉割肉又受了顿气,不吃饭也饱了。
胡乱收拾一下,她心血来潮,感觉做出了壮士断腕的壮举,这必须亲自告诉颜扉,让颜扉那小丫头看看,她是多宠她多喜欢她。何雪言开着车奔到了颜扉那头去找她,她把车停在楼下,给她打电话。
“颜扉,你在哪儿,我过来看你了。”何雪言非让她欢喜不可,免得她整天疑神疑鬼自己不喜欢她。
“啊?你来这儿干嘛啊?”颜扉在电话那头却挺惊讶的。
“干嘛?你不欢迎我。”何雪言听出她没心理准备,而且不太高兴。
“你想多了……”颜扉边看着病床,边往外走,去楼道接电话道:“特别欢迎你,就是……今晚看护有事来不了……我得隔两小时就给玉姐喂一次水,这也只有一间病房,没休息室……你没法休息。”
泼了盆冷水,何雪言一时上头,倒是她没考虑周全。可来一趟怎么着开车也得快一小时,停车场里冷冰冰的坐着,抬头看着医院大楼,何雪言觉得怅然若失。
“要不,我这会儿先找个护士帮我看一下,我马上下楼看你,你别走。”颜扉也挺着急,拉着个护士塞病房,电话里还能听见她安慰人的声音,玉姐你等一会儿,我下楼见个人。
她说见个人,没说是见何雪言,没指名没道姓,何雪言觉得这算什么?她倒是挺想知道,颜扉都到这一步了,居然早上还有脸生她和白辰的气。
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藕断丝连,简直气死人。
停车场,下着雪,何雪言觉得自己蠢的让人该扇两耳光,居然自己跑来找气受,这不是神经病才干出来的事儿。她还没等到颜扉跑下楼,加了油,又把车往路边开,干脆快走吧。
颜扉是认出她的车了,追着跑了两步,何雪言没听见她喊,直直又把车开走了。
大晚上,大雪下,她折腾自己,跑了大半个城。颜扉打了三次电话,她没接,索性手机都关了。
开车晃悠回家。
胡同里积雪咯吱咯吱踩在脚下,鞋底透着冰凉,她可怜死了,匆匆胡乱折腾了一天,饭也没吃几口,忙什么呢?她搞不懂了。
路灯泛黄,照着她家改造过的四合院大门,台阶旁边的胡同道里,灰灰一个人影子走出来。说吓人也挺吓人。
何雪言吐了口白雾,瞧着大晚上神出鬼没的白霖羽,她不知道怎么在什么犄角旮旯都能遇见她,这算是跟踪吗?
“你回来了?”惊讶的倒是白霖羽,她背着包,显然没想到能遇见人。
“恩。”何雪言立在台阶边,和她隔着不到一米,皱了眉头:“你是天天就没事儿在跟着我吗?你觉得这有意思吗?!我要报警了。”
她发了脾气,冷脸相对,白霖羽看着她的恼羞成怒,嘴角浮起一些笑,看一个神经过敏的猫儿一般道:“我有你电话,我要找你自然会给你电话。我跟着你干嘛?你又不搭理我,浪费我时间。”
被人顶回来了,何雪言自作多情,想了想气不过道:“那你没事儿老出现在我家门口干嘛?还非得是大晚上。”
白霖羽叹口气,不慌不忙从肩上的包里掏出一大沓材料,开口道:“你忘记刘教授就住你家前面吗?从他家回来不得路过你家,这几天他喊我帮忙写点学术材料,顺道谈谈回来任教的事。”
玩味着这个理由,何雪言无话可说,盯着她满心火又没地方发。
白霖羽瞧着她磨牙的样子,不想惹麻烦般:“反正你也不想见我,刚好我走了,你快回去歇着。”
这女人总是习惯性先拒绝人,以免被人拒绝,让人混而生厌。
何雪言忍了半天,没忍住,拎着自己手里的包,过去狠狠摔再她肩膀,打一下肯定不解恨,又多打了几下,气的眼睛发红,嘴唇哆嗦起来。疯子一个。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白霖羽可能也疼了,伸手捉了她的胳膊,强行制止她,看她披头散发把她搂进怀里,劝着:“谁把你惹了,都气成这样了。”
“你管我。”何雪言声音撕扯,呜呜哭起来,眼泪流的像雨水,可挣扎着说清:“反正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我。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可能突然见我这么大反应。”白霖羽聪明理智的有点吓人,她倒是把何雪言了解透了,淡淡道:“是颜扉吗?”
何雪言点点头,这一次没闹别扭,认的挺干脆。
白霖羽把她搂着,本来想同情,但不知道怎么给笑了道:“你们俩个小孩儿,她给人做小三吃喝不愁照应周全,顶多顾好她自己,没照顾过你这样的。你有个风吹草动就神经过敏,林黛玉似的,她没准还被你气死。”
何雪言哭半天,今天算是第三个人数落她了。
没把她骂哭,倒是骂的不哭了。
自己擦眼泪,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搂自己的人,那张特别熟悉可憎的脸孔,说的一字一句:“那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不要我了,和别人在一起。”
白霖羽松开她,端丽的脸皱着眉头,面对这个迟来七年的问题,思索良久道:“那倒也不是。”
第41章
夜里11点,厨房里开火,菜刀利落的在砧板上跳跃,莴笋被切成晶莹的绿丝,葱姜蒜,肉冻的硬了,刀刃碰触流出红色的冰水,冻的人手指阵阵发冷发疼。
米在锅里被熬成粥,散发着食物朴素的香气。
何雪言端坐在家中老檀木的餐桌前,白霖羽把饭菜摆在她眼前,放一把了白瓷勺子在碗边,侧头淡淡道:“吃吧,不是说饿吗?”
这一定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可何雪言只感觉到胃在跟她做对,她一整天没吃几口东西,冬夜太冷,她需要一些碳水化合物来补充热量,否则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结冰。
动了动嘴唇,她薄弱的意志力终于屈服,安静的吃了一口此生最恨的人给她做的饭,且这顿饭,也是她要她做的。她饿了,不想动,只想在短时间内吃到东西。
粥熬的很好,米粒如白玉饱满,唇齿间留有淀粉的丝丝甜。菜也很好,比她做的好。没错,这不是就是白霖羽吗?什么都比她做的好一些,无论是学业还是其他,总是叫人妒忌的强过她。
沉默着吃完一小碗粥,白霖羽十分自然拿过她的碗,又帮她盛了一些放回她面前,她用勺子搅动着,开始细嚼慢咽,这是她的习惯,吃到半饱时候总会拖拖拉拉不好好吃饭。
“你快点吃吧,饭凉了对胃不好。”白霖羽劝她。
一如往昔,她又想起学校的食堂里,她一边劝她又永远迁就她,忍受她的挑食和温吞。“我这个人毛病是不是太多?很惹人讨厌?”何雪言吃着饭,终于皱起眉头开口说话。
白霖羽坐在她旁边,侧过脸瞧着她低头吃饭的乖巧模样,回答了问题:“说真话吗?”
“恩。”何雪言点点头,很想听一个意见。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其实非常失败。
“有一些。”白霖羽不打算哄她,既然已经分手,既然也非常陌生了,于是道:“你浑身都是毛病,不爱说话,不正眼瞧人,一开口又总挑人不爱听的说。过分固执,自我中心,听不进人劝……挑剔、洁癖、孤僻、小心眼……”
太多了,何雪言又听不得,喊停道:“你以为你有多好。”顿了顿开始数起来:“你傲慢,自大,冷血,卑鄙,无耻……”
“最后两个词,恕我不能承认。虽然我犯过错误,但谈不上卑鄙无耻。”白霖羽知道她的性子,拿针刺她,她表面平淡总会暗里抓针再刺回去。她那里有看上去那么好欺负。
“怎么不是?”何雪言放下勺子,哐当摔再碗边,灯光下去看白霖羽已经染有岁月的脸,有些愤怒冲出心口来到嘴边,不得不吐道:“辅导员找我谈话,他说你告诉他,是我老缠着你,你根本没那个意思。你背后这样说不是无耻是什么?”
“哦,还是他。”白霖羽回忆了一下,叹口气,看着她讨债的模样,目光坦荡道:“那个人一直在追我,写过很多封信给我,仗着是辅导员总是骚扰我,我拒绝过他无数次,他很不甘心,我忍无可忍一时冲动告诉他,我和你在一起,让他死心,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我出国后,他还是不断的给我发短信,发邮件。我换了几次电话才摆脱他的骚扰……”顿了顿很平淡道:“我们在一起,别人知道了我都默认,从没有不承认我和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