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似乎从以前开始，面前的这个人就最了解他，最纵容他。他不逼他说任何自己不想说的事，不强迫他许下任何自己完不成的承诺，不要求他做任何自己做不到的体贴。
他什么都不要，却反过来默不作声的想要以一人之力帮他承担所有。
乍看之下，千手扉间与宇智波绯世的关系仿佛是最符合等价交换的，可绯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亏欠他的并不下于那三个情愿为他献出生命的人。
——千手扉间对他的爱被他自己藏了起来。
这个人太理智也太温柔，他害怕绯世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为难，便干脆将自己整个人都包了起来。他将真心隐藏在严厉又刻薄的外壳之下，又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为他贡献着所有。
千手扉间给他的，是丝丝春雨一般细致而沉默的爱。
那一个个温柔隐忍的亲吻他眉心的夜晚，以二代目火影之名保护了他所有能表明未来之人身份的东西，临死之际还不忘将他的事托付给后人，并且直到此刻、他死亡许久后的现在，这个人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下意识的关注他、为他考虑、为他打算，却绝口不提他为他做的一星半点。
此时此刻，注视着扉间因为没听到自己的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而纳闷思索的侧脸，即使冷漠如绯世，也忍不住发出无声的叹息。
这个人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令他愈发愧疚。
“你知道么。”
他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低声开口，出于不知名的情绪，他悄无声息的岔开了话题，即使那一番回忆留下的影子还寄居于心中。
扉间询问的挑眉：“知道什么？”
“在见到你之前，我与卡卡西和大蛇丸也经历过重逢，但他们都说我一点都没变。”
绯世扭回头重新看向他，冷淡的表情一如既往，眼里却透出几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来的空茫。
“只有你说我不一样了。”
扉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心中有些苦闷：“所以，你不相信？”
“不，我从来没有不信你。”
绯世断然否认，随后却顿了顿，翠绿的眼中添上了几分不太自信的、令人心疼的小心和迷惘。
他探寻的看着扉间，用一种罕见的不确定的语气，蹙眉试探的问道：“所以……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也就是说我真的……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改变了吧？”
他像个渴望肯定的小孩子一般望着扉间，那样不确定的、轻声的问道：“我现在……已经不是无感情的【怪物】了吧？”
“……”
那一刻，千手扉间哑然的注视着对面的人，有好一会儿都陷入了彻底的失语。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绯世这样说，他心里不可自制的浮现出了深深的心疼，和些许隐蔽的熨帖。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的整颗心都忽然柔软了起来，像是化成了一滩水。
他上前几步，抬起冰冷僵硬的手，像是怕玷污了那张皎洁的容貌一般犹豫了几秒，才最终小心的、珍重的抚上了绯世温热的脸。
冰凉的，还会往下掉落尘埃的指尖眷恋的触在青年白皙的肌肤上，死与生的界限在这一刻是那样分明，让人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悲哀。
千手扉间静静地与绯世对视着，眼神渐渐温润如水，像注视着自己的珍宝一般专注而虔诚，眼底满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示出的爱意。
“当然了啊，绯世……我一直都注视着你。这么多年，你很努力了吧？我都知道的，不管怎样，你本质上都是个温柔的人。”
他安抚的，叹息一般的说着，倾身亲吻了他微抿的唇。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那么请你相信我。”
“——你早已不再是无感情的【怪物】了，绯世。”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瞒不下去啦，就此揭晓吧。
千手扉间是最适合宇智波绯世的人。理由正如我此章所写。
旗木卡卡西也许可以，但那要再等三十年。波风水门也许可以，但他与绯世已然错过。
所以，最后敲定的“最适合绯世的人”是扉间。
宇智波绯世是我写过的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人，但兜兜转转，经历那么多事、活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他也仍旧是那个面对孩童们的尖叫，迷茫的问着“我真的是怪物吗”的孩子而已。
而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唯有波风水门和千手扉间两人。
四代目白月光不解释，所以此刻安抚绯世的只能是扉间啦。
……但我可没有说cp就是聚聚。
绯世欠的债太多了，跟谁都来一遍也有可能，更别提还有最大变数·四战·终极修罗场，所以说最后的结果——
果然还是姐姐是大赢家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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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何为高兴
——你早已不再是无感情的【怪物】了。
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回荡，被亲吻了的绯世双眼在不知不觉中睁大，呆呆的注视着扉间，露出少有的，怔然的样子。
他不是怪物。
如果是别人这样告诉他，那么他肯定不会信。
但现在对他这么说的人，是那个了解他的全部，又同时认识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的千手扉间。
在这一刻，绯世的心底因为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认真而诚恳的肯定，突然便没由来的升起一丝古怪来。
那感觉难以形容，但对绯世来说却是十足的陌生，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大概与他因为一点点的进步而被宇智波佐良娜拥抱和亲吻时的感觉有些类似。
但绯世能肯定，这种感觉远比那早已在记忆中模糊得不成样的微弱情绪，要鲜明和强烈得多。
他不由得有些哑然，而扉间望着他难得一见的傻愣愣的样子，好笑之余又忍不住有些担心：“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想揉揉绯世的头发，但抬起手的瞬间才注意到自己不自然灰白的肤色和手上的尘土。
他忍不住僵了僵。
绯世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只是若有所思的怀着全部的信任，将自己此刻的感受和盘托出。
不是因为自己土得掉渣而遭到了洁癖医者的嫌弃，扉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接着无奈的笑道：“笨蛋，这就是高兴啊。”
“高……兴？”
绯世愣住了。
“啊。一直以来想要做到的事终于有了成效，而且，如果你的家人看到了这个有所改变、有所进步的你，肯定会很欣慰吧。”
扉间这样说着，自己先没忍住勾唇笑了笑，望着怔愣的绯世止不住心下柔软，语气愈发温和。
“所以，现在的你很高兴，绯世。”
“……高……兴。高兴……”
表情不知何时陷入了空白的樱发青年喃喃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瞳孔在不知不觉中收缩起来，碧绿的瞳仁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了夺目的光。
“是的……是这样的，是这样没错……这就是高兴——”
语速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快了起来，绯世忽然一把按住了扉间的肩，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双眼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看起来像剔透的琉璃一样耀眼而闪亮。
“我知道什么是高兴了，扉间！”
“……”
千手扉间望着他，瞳孔无声无息的放大了。
他愣愣的呆了几秒，严肃冷酷的表情才慢慢柔和下来，红眸中氤氲着只有在绯世面前才会有的柔光，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眼前这幅美景：“啊……那真是太好了。”
过于温和的声音伴随更加浓烈的感情一齐传递过来，绯世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控。
他有些哑然的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放开了扉间，偏头恢复为了平时的样子，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表情少了一分漠然多了一分鲜活，凭空增添了一股更令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像是高阶上的神明来到了人界。
……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扉间专注的望着这样的绯世，唇角噙着一抹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笑，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我记得，以前你也教过我什么是‘高兴’，只是我没有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