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世？”
夜斗不安的望着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所以，果然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绯世漠然的注视着自己的手腕，右手莹白的指尖一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寒光闪闪的刀片，在指缝里简单的转了个圈，毫不犹豫的直接刺向腕间。
夜斗瞬间瞪大眼睛，条件反射般拿自己的手去挡：“喂——！”
已经晚了。没等他惊骇的阻止，绯世的手腕内侧便已经迅速涌出了鲜血，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唰唰唰”接连不断的划了好几下，硬生生在自己的皮肉上划出了一片血泊。
“住手！你在干什么啊？！”夜斗颤声大吼着夺过他的手，手忙脚乱的抓过一边的抽纸用力按住伤口。
白色的纸张迅速被鲜血染红，夜斗又心急又心疼，眼看着一沓纸眨眼间就被洇透了，急忙小心拿开废纸想换新的。
但那一瞬间，在新的血液溢出之前，他还是惊鸿一瞥下看清了那两个刻在血肉上的字。
——夜卜。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夜斗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完全反应不得的抬头看向绯世，大脑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他的嘴唇颤了颤，所能发出的只有几个干涩的音节。
绯世歪头看着他，刺目的血从他白到发亮的腕子上滑过，顺着漂亮分明的骨节，一滴一滴落在惨白的地面上。
“这样能安心了么？”他静静的问。
夜斗的心尖蓦然一颤，喉咙里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块海绵，堵得他张着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绯世任由那个并不浅的伤口流着血，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带有茧子的修长手指轻抚过他的面颊。
“这样一来，无论忘记你多少次，我都会再次想起来。”
“这样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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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回归
黑色的雾在天边弥散。
高挑挺拔的樱发青年立在窗前，布满雨滴的玻璃映出他过分冷漠的碧眼。
他望着远处的屋顶上骑着狮子向黑雾赶去的金发神明，轻声呢喃：“时化……”
“——在担心？”
冰蓝瞳色的青年停在身后，递给了他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绯世一顿，周身清冷的气质瞬间消散，眉目温和了些许。他伸手接过纸杯，放到嘴边轻抿一口，微微摇头：“我已经几乎不记得她了……但我知道，她很强。”
夜斗轻哼一声，酸溜溜的撇着嘴不说话。
空气寂静了半晌，久久没等来绯世的回复，夜斗忍不住不安的斜眼看了看他，却发现樱发青年正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解的在他眼前晃晃手：“看什么呢？”
绯世陡然回神，抓住他的手腕吻了吻他的掌心，在无名神骤然一炸的反应中将话题平静揭过：“没什么。去约会么？”
“约……会？”夜斗心尖一颤，眼神明亮的看向了他。
*
东京水族馆。
活了不知多久的幼稚神明像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着东奔西跑，一会儿趴在玻璃幕墙上入神的看着游过的水母，一会儿跟小孩子一起对穿着潜水服跟海豚游戏的工作人员兴奋招手，玩的不亦乐乎。
绯世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海洋生物小玩偶，全是夜斗在经过馆内售卖纪念品的商店时非要买下的。
这家伙，喜欢这些小东西的特点几百年都没有变。
漫不经心的想着这些事情，绯世的脚步难免慢了些，领先他好多的夜斗走到前面拐角处后突然惊叫出声，冲回来兴高采烈的推着他往前走。
“哎呀你怎么这么慢啊绯世！前面那里超——漂亮！你赶紧走快点——”
“是是，我知道了。”绯世无奈的被他推着往前，转过拐角之后脚步顿了顿，双眼微微睁大。
“当当！漂亮吧！！”
夜斗蹦到他前面双臂大开，背对着长长的水底隧道对他笑得一脸灿烂，水中冰川一样的眸子极为明亮，里面溢着好看的流光，夺目而鲜活，令人心颤的美丽。
绯世偏头望着周围琳琅满目的鱼群，侧脸在头顶微弱光线的照耀下散发着浅浅的蓝光。他收回视线看向夜斗的眼睛，轻轻点头：“嗯，漂亮。”
夜斗跟他对视着，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红了脸。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用手扇了扇风，挠头干笑着：“啊、啊咧，怎么感觉有点热，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吗哈哈哈……哎，那是什么？”
他突然眼神一凝，扑上去好奇的望着水中经过的鱼。
熟悉的味道停在身边，紧接着传来磁性的声线：“火焰天使鱼。据说是最红的海水鱼。”
“欸……”夜斗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火红的鱼游走，又指了指一条蓝色的鱼，“那这个呢？”
绯世凝眉想了想，肯定道：“拟刺尾鲷。据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鱼类之一，但尾鳍有毒。”
“哇……”夜斗赞叹了一声，扭头看向他，眼里满是笑意，“你居然还了解热带鱼？”
“只是稍微有所了解。”绯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神情平淡，“我姐姐痴迷神秘类的书，有一阵子对深海鱼特别感兴趣，我就跟着随便看了些。”
“姐姐？”夜斗惊讶的重复着，“你还有姐姐？”
“……嗯。”绯世漫不经心的应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中午了，去吃饭吧。之后要是雨还不停……要不要去泡温泉？”
他抬头想了想，随口提议着。
夜斗眨了眨眼，表情稍微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绯世动作一顿。
夜斗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眸中闪过担忧：“你现在的名字和成为神器之前一样，对吧？”
绯世目光一闪，扭头看向他。
夜斗紧张的与他对视着，呼吸微微急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这件事……和【天】的偏爱有关吗？因为【天】宠爱着你，所以你一直都没有死，所以才变不成神器，我说的没错吧？”
“【天】？”绯世微不可察的蹙眉，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这个说法是谁告诉你的？”
夜斗不确定的望着他，怔怔的说：“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绯世摇头，眼中透出沉思，“原来是这样么……可到底为什么？”
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母亲，都从没有表现出任何与神道有关的特征……除了与六道仙人同样的轮回眼。
但这也说不通。
樱发青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夜斗抬头望着他俊美清冷的侧脸，心跳持续加速。
从这个角度，他正巧能看到绯世手腕上结痂的伤口。
不自觉的抿紧唇，夜斗小心的握住他的手，虔诚的吻上了自己的名字。
“别的我不清楚，但是……”他悄无声息的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绯世的表情，“美貌……应该是原因之一吧？”
“……”
绯世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你应该是在夸我，但我实际上并不希望总是凭这个让人另眼相看。”
“你其他的好多地方也超棒啊！”夜斗不假思索的反驳着，重新挑起温柔的笑容，“你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我……”
他在绯世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脸，声音几不可闻，“我做什么都愿意。”
绯世与他相握的手收紧了些。
他低声唤着：“夜斗……”
“啊啊啊那边好像有卖棉花糖！”羞到面红耳赤的夜斗惨不忍睹的捂着滚烫的脸，慌不择路的落荒而逃。
绯世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原地看着他，眉眼微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神色慢慢暗了下来。
*
午后时分，连绵几日的雨势终于小了些，滴滴答答的稀疏落着。
轻抿了一口旅店提供的饮料，绯世泡在微烫的泉水中，仰头眯眼感受着雨丝落在脸上的清凉感，懒洋洋的问：“夜斗？还没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