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世:“……”
——是不是认真的想自杀这种事情,看看你那一无所有的眼睛不就能明白了么。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书包放上书桌,抓住太宰的后衣领,“跟我过来。”
太宰治扭动着海藻一样柔软的腰肢,羞涩的捂上脸:“哎哎哎,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有点害羞呢……”
“砰。”
门关上了,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们寂静了一瞬,下一秒便爆发出阵阵讨论声,某些女生对太宰治最后的话更是反响强烈,激动到几近昏厥。
黑子哲也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边,待发现窗户外出现熟悉的人影时,他忍不住眨了眨眼,露出担忧的眼神。
走廊上,绯世转头便与熟悉的异色双瞳对上视线,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赤司?你怎么在这里?”
“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这里。”
赤司脸上难得失去了笑容,带着些压迫感看向太宰。
“这段时间这个外校生频繁出入你的班级,专挑老师不在的时候,他是为了找你吧?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绯世顿了一下,转眼看向太宰。
像是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少年安静下来,身上那股虚无缥缈的感觉消失,那双好看的鸢色眼眸里散去虚假的笑意,有些不安的望着他,像是在担心被他讨厌。
见绯世不说话,他一直平静的眼底流露出丝丝波动,轻轻唤着:“绯世君?”
绯世沉默着。
他蓦然偏开视线,也不看赤司,只是低声说:“他确实是来找我的,我有些话要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他以后不会来了。”
赤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色慢慢沉下。
他忽然冷笑一声:“是这样么?那你想去就去好了,为什么要跟我说?”
绯世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碧眸之中情绪平淡。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因此也就没看到赤司骤然危险起来的神色。
而在樱发少年身边,原本应该是不安的、忐忑的太宰治,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百无聊赖。
那百无聊赖不是对绯世的,因为在这一瞬,他的眼底升起了丝丝能跟樱发少年独处的愉悦。
那百无聊赖,必然是对三言两语便放走了绯世的赤司的。
他双手插兜跟在绯世身后,微微侧头,微笑的假面重新戴在了他的脸上,而他注视着赤司的眼神,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泥沼,蕴含着扭曲森寒的恶意。
第96章 死亡告白
帝光中学,8:07am。
宇智波绯世拐进僻静的楼道,转身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太宰治眨眨眼,无辜又柔柔的笑了笑:“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了么?因为那一舞,我对绯世君惊为天人,正在认真的追求着你。”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学园祭那天跳舞的不是我。”
“好好,我知道了。”太宰治语带笑意的应着,注视着绯世的眼神依旧温柔宠溺,像是在看闹脾气的情人。
他的年纪比绯世现在大上几岁,做起这种表情倒还真有几分样子。
绯世:“……”
看出樱发少年的无语,太宰治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好了,不逗你了。呐,继续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或者说你只是觉得好玩?嘛,如果只是这样,我陪你玩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绯世瞥了他一眼,偏头看着外面的操场:“所以,你果然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立刻反驳:“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真心追求绯世君的哦。”
“是么?”绯世听不出情绪的反问了一句,扭回头与他四目相对,碧眼冷静而深邃,让被注视的人下意识便感觉心悸,“那么,你是真心喜欢着我的么,太宰?”
太宰治眸色微暗,唇边的弧度却不变,语调轻缓却毫不轻佻:
“啊啊,真让人伤心呢。我明明已经那么认真的对绯世君发出过殉情邀请了,这难道还不够证明我的心意吗?”
与其痛苦的活在这无趣的世间,还不如彻底干净的死亡更让人向往。
他过于通透的头脑让他早早就明白,与周围人相比,自己更像一个丑陋的怪物,虽然很想普普通通地活得像个人,但无论如何还是无法做到。
他一直孤立的游走于世间,从始至终没能找到谁与他本质相同。
直到他遇到这个人。
缺乏爱人的能力的他,好像在那一瞬突然便领悟了何为“爱情”。
所以,邀请心爱的人一起体验死亡的纯粹,就是他这个连幸福都害怕的人所能给的,最真挚最火热的告白。
少年平静温和的假面下,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涌动。
宇智波绯世微微一愣,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在刚才那一瞬,他好像捕捉到了些许……一直没能捕捉到的,太宰治的真心。
只不过下一秒,太宰治又马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还是说,我必须要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绯世君才愿意相信我呢?”
绯世表情一木。
——又来了。
他转移视线不再与太宰治对视,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太宰治这个人,总会在别人对他印象改观的下一刻,立刻亲手将这种印象撕碎。
就像刚才,他说着听起来像是真话的独白,身上的气息孤独又悲哀,像是被遗忘在世界的角落,无法被理解的旁观者。
那样的他,甚至让一直以来独立于人群之外的绯世,感到了些许异样的共鸣。
可下一瞬间,他又变得像平时一样顽劣起来,似乎在担心或害怕着什么,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进行伪装。
即使是绯世,也分不清他是玩笑还是真心。
“跟你说话真是有够累人的。”他忍不住这样说着,抬手捏了捏眉心。
“……是吗。”太宰治的表情模糊了一瞬,“抱歉。”
绯世一愣。
“你……”他有些迟疑的看了太宰治一眼,拿不准他现在又想干什么。
他的道歉太突兀了,跟之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只不过,没等他分辨出刚才那句抱歉中隐藏的情绪,太宰治就转身离开了。
突然的,没有一点征兆。
仿佛是被绯世那句话伤害了一般。
但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太宰治难道会如此脆弱么?
绯世凝视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眼前似乎还回荡着他转身前最后的那个笑容,眉头微蹙。
这个人,刚刚明明是在笑,但微垂眼帘的样子,看起来却更像是……哭。
*
从那天开始,太宰治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绯世面前。
就连地下诊所,他都没有再去过,就好像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一般。
绯世知道这恐怕与那天发生的事有关,只不过他并不认为是自己伤害到了太宰治,这恐怕只是对方想让自己以为的。
后来想想,太宰治那天的举止,比起日常的在心上人面前刷存在感,反倒更像是一种道别。
一种不知为了什么而进行的,单方面的道别。
周日的一天,黑发青年照常来到诊所准备营业,刚坐下不久,店里就来了人。
“拜托开点儿童的退烧药。”
在那沙哑中带些慵懒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黑发青年动作猛地一僵,倏然回头看向来人。
织田作之助双手插在米色外套衣兜里,眼中带着些疑惑望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医生,仿佛在问“怎么了”。
绯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扭头走向药品陈列架。
——声音,和消太好像……不,从声线上分析,是完全一模一样!
他面上平淡心里惊讶的想着,嘴上尽责的问了些症状,拿了盒效果好的退烧药递给青年,一边观察他一边报出价格。
港口黑手党最底层成员接药的动作一顿,没忍住挑了挑眉,低头打量那盒药:“好贵……”
“贵么?”绯世面无表情。
织田作之助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低头掏钱:“算了,听说这里医术水平很高。”
绯世随意瞥了眼他的钱包,将药塞到他怀里:“别掏了,这药送你了。”
织田作之助一愣。
黑发青年已经转身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了。他没有回头,就好像已经知道了身后的人在想什么,语气毫无起伏的说:“放心,药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