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久久神色淡定,她将刘海的碎发别到了脑后,说:“就现在的一般认知而言,你这种说法通常被称为‘迷信’。”
“不过,目前的科学也不能解释所有的自然现象,或许你说的这种‘感觉’也只是科学还无法解释的一种现象而已。”
橙橙特别喜欢方久久这种不管说什么都一本正经地语气,那点忧郁也不知不觉地被冲散了。
“久久是打算以后当科学家吗?”
方久久摇摇头,“科学家的说法虽然很笼统,但我的志愿应该和你所说的‘科学家’并不相干。”
“对了,现在都七月份了吧,你们已经填好志愿了吗?”
对了,方久久这位天才少女虽然才高二,但是她提前参加了高考,现在已经是她的暑假了。
方久久:“月底就已经填好志愿了。”
“你填了哪里的大学,远不远,学什么专业啊?”
“不远,就在杭城,我填了省大。专业是应用植物学。”
“省大?”橙橙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久久,有魄力!还有应用植物学是学什么的,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方久久想了想,最后把繁杂的专业内容精炼成了一句话,“就是学种菜的。”
“真的吗?”橙橙惊了。
方久久正经八百地点了点头,“我要是种出好吃的了,带来给你吃。”
橙橙笑得很开心,“说定了啊,你可千万别忘了。”
“嗯,我觉得,你并不用担心我的记忆力。这方面我是觉对没有问题的。”
“久久厉害!”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从天南聊到了海北。孙路宁买了三人份的晚餐,橙橙看起来就很希望能和久久多待一会儿,久久也就没有推拒这顿晚餐。
六点多的时候,久久的妈妈给她打了电话,她必须得回去了。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嗯,我等你呀。”橙橙挥着手,直到久久出了病房。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孙路宁开车送了久久回家。
城市的另一端,灯火泯灭之间,有一难眠人。
陆有时在杭城有一套自己的公寓,他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住在那里。最近这段时间,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了工作里,于是几乎每天都住在他办公室后面的那间休息室里。
原来是两点一线,这下彻底扎根在了这高楼之中。
忙碌令人麻痹,可忙碌也只是暂时的,陆有时这段时间用力过猛,提前做完了太多的工作,也做出了太多的规划。手底下的人为了跟上他的节奏也是一顿人仰马翻。
何霁何秘书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一天能挤出时间好好敷一张面膜了,她感觉皮肤已经干渴成了撒哈拉沙漠,几乎要构成工伤级别。
整个办公室都压抑不住地散发出了疲惫不堪的气息。
工作狂陆总自案牍抬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揉了揉肩膀,准备去茶水间倒杯咖啡。
早就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可办公室里还是灯火通明,很多人都还在加班。一个个精致的都市精英们,全都熬得头昏眼花,黑眼圈穿透粉底明晃晃地招摇过市,连发丝儿也炸开了花。
如同是一群透支了生命力的地缚灵,都快透明了。
陆有时像是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出办公室一样,缓缓地退了回去。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陆有时,你这段时间太自我了,他想。熬自己也就算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完全没有掌握周围的情况,实在是失职透顶。
“你该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别人了。”
第86章 渔场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赵蔓的女友——不对,现在应该称为爱人,在炎炎夏日里落地于杭城机场。
这事儿还得从陆家和赵家办的那场家宴说起。毕竟是未来的亲家,得空小聚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老陆和老赵都喜欢钓鱼,天热河边也凉快,他们就打着让小辈们多相处相处的旗子,把陆有时和赵蔓一起拉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钓鱼场里。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赵蔓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艰难地在这片所谓生态还原的老林里跋涉,山路崎岖不平,她一个不留神细高跟儿都能扎进石头缝里,不得不搭着陆有时的手腕保持自己的平衡。
赵家老头儿和陆家老头儿,悠哉游哉地背着鱼竿儿走在前头。还时不时调侃一下身后的小儿女,感叹自己真是无比高明。
好不容易到了那大山深处的鱼塘,赵蔓那双菲拉慕格也已经毫无疑问地彻底报废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陆有时,说:“这日子我特么真是一分一秒也过不下去了。”
陆有时把她扶到凉亭里坐着,慢条斯理地问:“你要干什么?”
赵女士非常霸气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拎在手里作势就要冲出去,“我要去跟他们出柜!你千万别拦着我——啊!”
陆有时还没来得及拦住她,之间赵蔓女士左脚迈空了台阶,手里的鞋随之飞出了五米远,接她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
右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
赵蔓女士出师未捷身先死,把右脚脚踝给摔断了。偏偏他们跑到了这荒无人烟地深山老林,为了把赵蔓尽快送到医院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作为未婚夫陆有时不得不待在病房里照顾他受伤严重的未婚妻,那几天也成了杭城医院的常客,只不过他的未婚妻本妻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举着电话和正牌老婆煲越洋电话。
终于,赵蔓女士的爱人来到了华夏大地,陆有时可以暂时退散了。只不过晚上送西西去酒店也还是他的任务,他并不能走远,便一个人在医院的小庭院里逛了一会儿。
这会儿太阳快下山了,天气不算燥热,阳光也带出些堪当温柔的颜色,有不少病人也趁着这个时候从病房里出来透透气。
陆有时在漫步中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擦肩而过。
“小时哥哥?”
他顿住了脚步。
橙橙看着转过身来的男人,露出了略带意外的笑容,“真的是你,小时哥哥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橙子啊。”
陆有时当然记得陈橙,去年他还在荆牧的钱包里看到了这孩子前几年的照片。可他乍一眼还是完全没有认出来,太苍白了,简直单薄得形如纸片。
他高中那会儿,这孩子一直住院,不用打听也知道不是小病。可荆牧钱夹里的那张照片,明明拍摄的是明显健康了的她。
怎么又病得这样重?
陆有时忽然回忆起了他在荆牧家,和孙路宁聊天时的话。那时候孙路宁说自己在荆牧家当保姆,他以为只是室友之间分担家务的调侃,原来是在帮荆牧照顾他的表妹吗?
“你好,好久不见。”陆有时抛去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和轮椅上的小姑娘打了招呼。
陆有时看见陈橙小声地和她身后的护士小姐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位护士就走到了一旁的休闲椅上坐下,只远远地看着他们。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生病了吗”橙橙有些迟疑地问。
陆有时摇摇头,“我来探望我朋友,她不小心骨折了,并不严重。”
“那就好。”橙橙眉宇间的担忧随之散了,“你可以送我回病房吗?游姐姐要回去工作了。”她说着指了指那边看着他们俩的护士。
“……”陆有时不太想和眼前这个女孩扯上关系,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与荆牧相关的一切。
“还记得你那年送我的史迪仔吗?我还留着呢,它现在也在病房里陪着我。”
既然是护士陪着她,那想必荆牧是不在医院的。
“嗯,我送你回去。”
见陆有时同意了,橙橙便小小地向照顾她的护士姐姐挥了挥手,然后才让陆有时推着她的轮椅离开。
“小时哥哥这几年也在杭城吗?”在电梯里橙橙问道。
“嗯。”
“那,你有见过哥哥吗?”
陆有时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瞒的,便说:“你哥最近在和我工作的地方合作。”
“怪不得。”橙橙小小声地喃喃了一句。
“嗯?”
“噢,没什么。我在想我哥都没告诉过我,他这个人真是越来越闷了。”橙橙的声音有点小抱怨但更多的是无奈。
“啊,你看,史迪仔在那里。”推开门,橙橙指着床头的那只蓝色布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