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予像是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听闻你对这凡人女子多有在意,本君只是想见一见罢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侍从端了盘灵果从偏殿走出来。
“城主,殿下。”侍从目光虽然平静,但捧着灵果的双手却在细微颤抖,“这是南陵方才进贡的帝流浆果。”
纳兰正待开口,视线落在灵果上,又是一怔,“帝流浆果?”
侍从低垂着头,“是。这灵果虽不比族中的冰凌圣树,对我们冰夷一族却是极好的修炼丹药。”
“你近日也要碎金丹重修了。”纳兰予看着他,目光幽暗,“这帝流浆果来的正是时候。”
纳兰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慌意,他本是为阿茶一事来的,如今却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他稳了稳心神,想自己到底是纳兰予唯一的孩子,他不会害自己,便对侍从低声开口,“端上来。”
侍从本就颤抖的手更抖了,他走到玉阶上,正要把灵果放到青玉案上,纳兰予忽然似笑非笑起来。
“咣当”一声,果盘落在案上,将青玉案震了震。
“城主恕罪!城主恕罪!”侍从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跪地求饶。
只是摔了个果盘罢了,何至于如此恐慌?
纳兰心里叹了口气,“下去吧。”
侍从连连磕头,忙退了下去。
“你将那凡人女子安置寝宫中,已然招惹了许多流言蜚语。你若真有意,等过了祭祀大典便纳她为妾,收拾个偏殿出来给她便是。”
纳兰予起身,背对着纳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二人身份悬殊,正室之位不可能给一介凡人。千流,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在纳兰看不见的地方,他冰冷竖瞳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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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三生(十三)
纳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旁人误会自己对阿茶的心思。虽然他将阿茶从人界带回来,但确确实实没有其他心思,只拿阿茶当妹妹看待。
至于为何让她入住瑶华宫,只是因为阿茶初来乍到,不懂府中规矩,又心生害怕,住在自己的寝宫里会自在些罢了。
他挽袖起身,衣摆穿过一地寒雾,走到纳兰予身后。
“我对阿茶只有兄妹之意。”他心底轻轻一叹,“我在人界时蒙她所救,又累她照顾了我两月有余。阿茶在人界六亲死绝,又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忧她后半生无人照拂,才将她带了回来。”
纳兰说这些话时蹙紧眉头,是真真切切在忧心阿茶。
纳兰予微微侧头,见他长睫微颤,目光便是一暗,“当真无意?”
纳兰摇头,“我会让人将明光殿收拾出来,让阿茶搬进去。”如此,也可澄清他同阿茶之间的流言蜚语。
纳兰予浅色的瞳孔里有暗芒一闪而过。话到这里,他的目的已然达到,无需再多说什么。
他牵起纳兰的手,将人重新带到青玉案前。两人坐在一起,云袖交叠,距离之近,仿佛可以汲取对方身上的体温。
“看来是本君误会了。”纳兰予不动声色地放开纳兰的手,“既对她无意,让她早些搬出来。你这些日子日日同她待在一起,长老那边已经颇有微词。”最后一句话他加重语气。
纳兰抿了抿嘴,“是我考虑不周,让城主忧心了。”
他只想到阿茶会害怕,没想过在旁人眼里,他把阿茶安置寝宫的这一举动本身就坐实了流言。
“你若不想旁人去打扰那姑娘,这些日子便疏远些,等流言蜚语平息,再去看她也不迟。”
“是。”纳兰颔首。
纳兰予话锋一转,“南陵大旱,帝流浆稀缺,无相界仅剩这几枚帝流浆果。你碎金丹重修在即,便在这里服用了吧。”
帝流浆果虽不比冰凌树的果实,却也是极为珍贵的一种灵果。五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千年才能成熟一次。
南陵地界的帝流浆树本就稀少,千年一结的果实屈指可数,若不是此次大旱,他们还舍不得进贡这世间仅剩的几枚帝流浆果。
希望纳兰予能看在这几枚灵果的份上,施以援手,给南陵布雨。
纳兰心底又莫名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能蹙紧眉头,紧了紧手指开口,“……谢城主。”
见他指尖微动,拿起一枚朱色的灵果放在唇边轻咬,纳兰予幽沉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云霞自遥远的天边铺来,带着点点金光洒在琉璃海上,漾起一阵浮光掠影。
纳兰从摇光神殿出来不久,阿茶便搬去了明光殿。
城主府上下观望的同时窃窃私语。
“搬出来了?殿下竟也同意?”
“便是殿下不舍也没办法,几个长老一直想他娶西天涯神女。”
“据闻是城主的意思,那天有侍从看到了殿下从摇光神殿里出来。”
“我怎么听说殿下根本不喜欢那人界女子,只是碍于救命之恩把她带上界罢了。”
……
游廊尽头,微生清仪站在廊角,静静地听着。一墙之隔的殿阁里,几个侍从侍女边打扫阁楼,边压低声音说话。
他搭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面色不变,“我记得明光殿就在明微殿隔壁。”
明微殿是微生清仪入榻的宫殿。
他身后的侍卫沉声开口,“少主,那是纳兰少主的贵客。”
“贵客?”微生清仪似轻笑了一声,他目光冷下来,“一介凡人,也想挟恩图报。”
“少主慎言。”侍卫蹙紧眉头,就算那人界女子在挟恩图报,那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
“他现在在哪儿?”静了片刻,微生清仪问。
侍卫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纳兰少主正在簌揽宫同太阴常极宫的修士论道。”自从来了这摇光城,少主的心思便一偏再偏,从浮图塔御海珠偏到了摇光城少主身上。
同所有见过纳兰千流的人一样,侍卫也曾有过一瞬间的迷恋。那抹黑白分明得惊心动魄的身影仿佛能勾魂夺魄般,轻而易举就将人拉进名为心动的深渊。
多少人沉溺在里面挣扎不出来,而侍卫却只迷恋了一瞬便恢复了清醒。
不是那个人不够好,而是他身为落海城的死士,意志力非常人所能比拟,他时刻谨记着自己来摇光城的目的——夺取御海珠。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包括自己的性命。
侍卫很担忧微生清仪的状态,他太在意纳兰千流了,在意到只是听到对方和一人界女子举止亲密的消息就会勃然大怒的地步。
侍卫太清楚这种易怒背后代表的意思,除了嫉恨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
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少主也沦陷了进去?
“太阴常极宫?”微生清仪摩挲剑柄的手指一顿,“将我的柬书拿去,就说我在修行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请教请教纳兰少主。”
侍卫心头一叹,一种“果然如此”涌上心头,“是,少主。”
簌揽宫在琉璃海之西,同瑶华宫隔海相望,也是座壮丽巍峨的宫殿。
殿外云霞满天,水天一色,殿内却满天星海,银月悬空。
纳兰站在星海下,微卷的乌黑长发垂在身后,他指尖微动,仔细地挪动夜空中星子摆放的位置。
“九级八阵晦涩难懂,师弟能摆出这阵法雏形,已是极具天赋。”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纳兰一怔,转过身,目光落在道服繁复头戴燕尾法冠的离苍身上,“师兄怎么来了?”
“听闻你下界历练了一趟。”离苍答非所问,“还带回了个凡人女子。”
“师兄也听到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既然是流言蜚语,为何不出面澄清?”离苍神色无异,仿佛只是在关心师弟的名声。
“众口铄金,人云亦云。”纳兰左手掐诀,满天星海化作流光散去,只余点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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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有点事,明天再粗长。其实不论是斐夙还是一直以来作为病毒的攻,都是反派系统也就是主神的□□,但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