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文BE的正确方法+番外(84)

殿内寒气萦绕,将光滑如镜的地板结上一层冰霜。绣着精致暗纹的衣摆拂过霜白的寒雾,一步步走向殿中央的法坛。

祈福需要半月,十二近侍寸步不离。

期间乌云压海,电闪雷鸣,三十二道紫色天雷接二连三的打在弱水归墟上方,仿佛渡劫之象。

三十二道天雷劫……也太可怕了。周边不明真相的修士胆战心惊。

大海隐忍地接下二十三道天雷,终于爆发。它掀起可怕的巨浪,将周边城池夷为平地。

落海城,不日峰。

崖顶松柏在雾气中纵横交错,若隐若现。

“他这次太过分了。”

坐在云亭青玉案前的两位修士面容沉冷,虽容貌俊美,却是一副寡淡不近人情的模样。

“淹了十几座城池不说,还大肆虐杀水族。”怀抱金玉法器的修士开口,他眉头蹙得死紧,脸上亦是一片厌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落海城城主,微生昭落。也是微生清仪的生父。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路互相扶持走来的师弟,微生昭寻。

“摇光城这次又出了何事?怎的让他如此大动干戈?”对于纳兰予虐杀水族一事,微生昭寻不以为意。

水族野心勃勃,他们碍于摇光城才给几分薄面不下杀手,现在纳兰予主动清理门户,他抚掌还来不及。

微生昭落也是想不明白,不过纳兰予一向是个任性妄为的人,别说杀几个水族,就是把无相界变成汪洋,也绝对做得出来。

他之所以厌恶纳兰予,也正是因为对方行事过于乖戾,做事不择手段,轻践性命。水族固然可恨,但海底无辜者何其多?他却一视同仁,全部漠视。

不多时,道童捧着剑信匆忙上山,“师尊!”

微生昭落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道童却顾不得师尊的教诲,向微生昭寻匆匆作了一揖,将剑信奉上,“师尊,摇光城来信了。”

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落海城少主,微生清仪。

他信上寥寥数语,只提了一件事。纳兰千流失踪了。

微生昭落看完信件,心底沉了下来。

海神祭祀大典即将开始,摇光城少主却失踪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难怪纳兰予那老怪物要拿水族泄愤。

无尽海底下的浮图塔,御海珠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静静旋转在塔顶上方。

一个面容惨白的年轻男人靠在封闭的窗口上,手脚微微一动,便传来铁链拖地的“哐当”声。

他被关在这浮图塔里十六年了,十六年里,他思念着妻子孩子,崩溃过好几回,也寻死过好几回,通通被人救了回来。

窗外海水光线暗淡,浮光掠影。

他依稀听见族人在塔下的说话声,那是两个看守浮图塔的侍卫。

“……大典还有几天便要开始了,唉,真不想呆在这里。”

“说话小心点,被城主听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先前开口的侍卫静了静,压低声音开口,“你说这大典还能如期举行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另一个侍卫暗示他别乱说话。

“……少主都……城主知道消息,都急疯了。”

剩下的话男人没有细听,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白墙,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参见城主!”

塔下一阵慌乱之声,很快,两个乱嚼舌根的侍卫被拖了下去。

纳兰予沿着阶梯往浮图塔第九层走,神色冷淡,目光暗沉。

锁着男人的殿门被侍卫打开,一道光微微乍现,很快洒在铺满灰尘的地板上。

“你来干什么?”

年轻男人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充满对来人的恨意。

“他在哪儿?”纳兰予没有像往常一般讥讽他,而是两步上前,提起男人的衣领,眼底全是血丝。

“他在哪儿你会不知道?”年轻男人几乎想要大笑。

“我问你,他在哪儿。”纳兰予一字一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纳兰予神情不对,年轻男人心底沉了下来。

“你不知道?”纳兰予冷笑一声,“跟水族勾结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意识到哪里不对,男人猛地挣扎起来,“他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他的孩子,刚生下来的孩子,还没有跟父母见过一面,就被人抱走。

纳兰予为了所谓的正统,为了孩子以后不会对他和妻子有多余的感情,强行分开了他们。

整整十六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浮图塔,为了妻子孩子,他忍了十六年。

“我再问一遍,他到底在哪儿?”纳兰予任他挣扎,声音仿若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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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不是纳兰予的亲生儿子,娶左丘明珠的,从头到尾也不是纳兰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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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三生(五)

在无相界之下,还有一界。

……

春寒料峭,天色灰蒙一片,仿佛雾里看花,始终看不清楚。

这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没有日光,没有灵气,就连天色也带着阴霾。

这是哪里?

撑着身体坐在桃树下的纳兰轻轻喘息,心中疑惑。

为何像是到了凡人地界?

惊蛰日,已不比深冬寒冷,却十分多变。上午天色还灰蒙一片纤尘不染,下午乌云便匆匆赶来,下起蒙蒙细雨。

雨珠砸到花骨朵上,又沿着逶迤而下微微盛开的花瓣落到泥地里。

纳兰往树底下躲了躲,有些狼狈地看着树外朦朦胧胧的雨帘。

春雨连绵,带着些许寒意,将烟青色山水画般的山峦笼罩其中,又扰乱一池春水。

那是个自山巅蜿蜒而来的湖,雨滴落在碧绿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纳兰倚着桃树,怔怔地去看湖里的水,有几尾鱼浮上来,又沉了下去。

春雷方至,山上的桃花便盛开了。漫山遍野,如同花海,美如仙境。

阿茶穿着薄薄的麻衣,撑着破旧的伞,从山林水雾下走过。

她左臂上挂着个竹篮,篮子里有些米面,她要穿过这重重山峦,去镇上打铁的地方看望重病的舅舅。

天色有些晚,雨又下得朦胧,道路看的十分不真切。阿茶加快脚步,路过一个湖,身体忽然停了下来。

湖边是成片的桃花林,桃枝逶迤在岸,同一旁青绿色的青草地交映在一起,透出几抹浓重的色彩。

阿茶看到一抹身影。

在细雨下,花影中,微微卷起叠在一起的月白色长袖被雨水打湿,同微卷的乌黑长发铺在地上,黑白分明得动魄惊心。

那是一幅美得无法言说的画。

既沉寂,又冰冷。笔墨难绘,丹青妙笔。

就算是月下最美的枝影,傍晚最绚烂的云霞,也不及此刻的惊鸿一瞥。

阿茶呼吸乱了,她鼓起勇气想要上前,那抹身影却像是察觉到一般,微微一怔,回眸看了过来。

一瞬间宛如撞进既定的命运里,眼前晕眩一片,心如擂鼓。

阿茶的手一松,竹篮“砰”的一声,砸到泥地里。

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歇。

茶山村寥寥数户,人口不多,因离镇上离的远,又未修得路,故皆穷困潦倒。

这是一间瓦顶漏雨的瓦屋,四面徒壁,只有一张床,一张方桌,两张凳子。

因着男女授受不亲,阿茶缝缝补补,将几块破布缝起来,挂在床与方桌之前,当门帘使。

“阿茶,你又去山上采药了?”屋外传来声音,是几个同阿茶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阿茶小声的笑了笑,“……家里没有余钱了。”

深山老林里,别的不多,草药却是一找就有,晒干了拿去镇上卖,能买好几袋白面。

“也是,听说你舅舅病重得很。你去看望你舅舅没有?”这是阿瑶,说话十分直爽。

阿茶刚想摇头,不知想到什么,抿着唇开口,“去了,舅母在,我就看了几眼。大夫说虽然起不来床,但舅舅身体好了很多,明年开春就能打铁了。”

提起她的舅母,阿瑶愤愤不平,“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你要是不带着白面上门,能把你关在门外不让进。”话锋一转,“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明年开春舅舅又能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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