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相处很舒服,她博通古今,文采斐然,所知学识并不是绣花枕头,而是真才实学,和她说话,并不需要想太多,很轻松,就好像……
就好像当年和母妃在一起时一样。
渐渐的,他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她了,反而喜欢与她待在一起,经过相处,他们之间很亲近,也很友好。
只是,却没有男女之情。
用她的话说,他将她当做了母妃的替身,而她自小想要一个兄长,便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兄长。
那大臣最终还是支持了他,只因为他尊重他的女儿,而他和她也成为了微妙的关系。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像是一家人。
之后,他也相继接触过其他女子,但都没有再出现过类似的亲近感,同时,最初的那些排斥,也随着接触的女子多了,被无限的放大化。
到了最后,让他开始不得不重视起来。
只是,他也很迷茫,想找人理清楚这些复杂情感,却又不知找谁。
他虽为皇子,父皇宠爱的儿子,但却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在他的身边,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属下。
后来,还是那个给他像母妃感觉的女子帮他解决了这个疑惑。
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她带着他去过很多地方,出入烟花之地,也出入那些小倌小坊。
半年左右吧,北燕国都内流言蜚语满天飞,皆在传,他们好事将近,但真实如何,他们两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
最终,他弄明白了,他对女子排斥,并非是针对个人,而是所有女子。
花了很长时间,他慢慢接受了自己不喜女子,喜男子的喜好。
只是,他很清楚,自己也并非真的喜欢男子,他终归是正常男人,只要一想到男人和男人之间,他自己便会忍不住的恶寒。
但他喜欢和男子相处是铁一般的事实。
即便从未发生过超出正常相处的行为。
宁缺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但是,仍觉得古怪。
可以说,他就像是行走在这两者之间的独孤旅人,在这个岔路口,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只能没有时间尽头的在岔路口徘徊。
而这一徘徊,便是很多年。
叶朝歌听完这些,轻轻一笑,得出一个结论,“你命中注定孤家寡人。”
宁缺:“……”
沉默半响,他哂笑一声,“你或许说的对。”
叶朝歌看着他落寞的模样,叹了口气,“那姑娘怎么样了?”
“你说堇色?”
“她叫堇色?”
“恩,堇色是左相的女儿,自小是千娇百宠,但人却一点也不娇纵……”说起堇色,宁缺神色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如今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恩?”
“左相曾挑明了支持我,你觉得现在的新皇会容得下他吗?”宁缺嗤笑一声,“好在提早有所准备,左相早早的带着堇色离开了,现在也不知在何方。”
但他知道,她还活着便好。
那个在母妃死后,唯一给过他温暖的女子。
叶朝歌看着他,不禁有些走神。
最开始,宁缺给她的印象,是个有着狼子野心,不择手段的男人,他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任何人,视人命如草芥。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突然发现,再冷血无情的人,好像都有柔软的一面。
尤其是来了这里,宁缺整个人身上的刺就好像在一瞬间被柔软给抚平了一般,他露出了他的疲惫和沧桑,以及脆弱。
看着他弯下来的脊背,叶朝歌有些苦涩。
“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若是没了富贵,可怎么办啊。”
正在叶朝歌沉默间,突然听到宁缺呢喃道。
她微微一顿,望着陷入自己世界里的宁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回北燕争夺皇位,是为了……堇色?”
宁缺瞬间眯起眼睛,“你在胡说什么!”
“你是为了她吧?你觉得自己连累了她,让她远离故土,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对吗?”
宁缺背过身去,“你想多了。”
不只是连累她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有……
堇色今年快二十四了,至今还未曾成亲。
只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堇色是他的女人,无人敢上门提亲。
纵然他解释数次,却依旧没有用,反而只会将她陷入剜心一般的流言蜚语中。
他的解释,在旁人看来,是他玩腻了堇色,不要她了。
被太子玩腻的女人,不要了的女人,又有几个男子会要?
当然,也并非真一个人也没有,但上门提亲的,要么就是家境不好,奔着左相去,想博一个前途,要么就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二流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配得上堇色。
对于此,纵然是作为太子,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逼着旁人去娶,即便是娶了,又怎会真心待她。
后来,堇色决定不嫁了。
左相也说会养她一辈子。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愧疚,愧疚左相,愧疚堇色。
他承诺过,只要他活着一天,便会保护堇色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当年的承诺,至今尚历历在目,只是,他一个也没有实现,反倒给他们父女带来了灭顶之灾,导致他们远离故土,过上颠沛流离逃亡的生活。
……
(本章完)
第1208章 :宁缺和堇色(2)
他欠了她。
是他欠了她。
宁缺背对着叶朝歌,捂上自己的脸,将所有的情绪遮挡住,哪怕时至今日沦落到今日的局面,他依旧是宁缺。
高贵自傲的北燕太子!
即便是软肋,只有自己知道就好。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要的很简单。”没来由的,叶朝歌忽然如是说道。
宁缺充耳不闻。
“她想要的,或许只是想要陪在你身边,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
叶朝歌又道。
宁缺本就心情沉重,叶朝歌又接二连三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怎还忍得住,蹭地一下站起来,通红的眼睛嗜血般瞪着叶朝歌,“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叶朝歌,我虽需要你,但是不代表我对会一直容忍下去!”一字一句地,宁缺放出狠话:“别再挑战我的忍耐,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叶朝歌不为所动,不疾不徐的对上他的眼睛,“是我在胡说八道,还是你在假装听不懂!”
“堇色对你的感情,并非像你对她那般的纯粹,不,不应该用纯粹两个字,而是简单。”叶朝歌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及时纠正。
用纯粹两个字,会侮辱堇色对宁缺的情感。
尽管她没见过该女,也未曾接触,但她从宁缺的只言片语中,能感受得到,堇色对待宁缺,并非什么兄妹之情。
她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
一个女人,能为了一个男人,带着他奔波半年,只为了让他认清楚自己,她觉得,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个女人深爱这个男人。
爱到不掺杂任何的占有,只有单纯的想要他好。
而且,这个女人为了这个男人,至今未曾出嫁,且因此坏了名声,如今更是受到牵连……
她不知道堇色现今是否恨宁缺,但她觉得,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么,堇色应当是不恨的,因为她爱他都来不及,怎会恨。
“宁缺,堇色是欢喜你的。”最终,叶朝歌还是道出了这句话。
宁缺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
通红的眼睛瞬间睁大。
里面透着不可置信,以及用言语说不清的复杂。
可很快,这一切的复杂又归于平静。
宁缺站在那沉默着。
叶朝歌一直在观察他的情绪变化,她突然觉得,或许宁缺并非半点不察,只不过是装作不知,自欺欺人罢了。
果不其然。
“我不值得。”
宁缺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轻声说道。
叶朝歌看着他,“你果然是知道的。”
宁缺苦笑。
怎会不知。
他是人,不是傻瓜,从小生活在天下最复杂混乱的皇宫里,察言观色已经成为一种本能,纵然堇色表现的一直很好,隐瞒的也很好,但是,他们毕竟曾朝夕相处了那么久。
堇色被保护的很好,不谙世事,没有那些大家族的复杂,她的眼神,以及所作所为,对于宁缺,又看怎么可能瞒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