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能怎么说?
他将巡查营带出上京是事实,这一点根本无从辩解反驳,除了乖乖认罪没有他法,总不能告诉陛下,他本想去做那黄雀,却不曾,在他这个黄雀的背后还藏着祁继仁这只老鹰吧?
那和承认了他窝藏叶宇轩有什么区别?
“你竟然带着巡查营出城,梁戚,朕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越老越糊涂了,你若糊涂的无心辖制巡查营,便与朕说,朕派人帮你辖制!”
闻言,梁戚连连求饶认罪。
说什么派人帮忙辖制,说白了,还不是要他交出巡查营。
他这个兵部尚书若是没了巡查营,那就是一个摆设,就好比一个将士在战场上没了刀剑一样一样的,若是失去了巡查营,他还怎么立足?还有何依仗?
如今,唯有认罪。
“陛下饶命,微臣知道错了,求陛下看在微臣无心的份上,饶了微臣这一次……”
梁戚跪在那嘭嘭地磕头,每一声皆足足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朕现在对你当真是失望至极!”宣正帝又道:“梁戚,大将军的话已经放在这了,事实也摆在眼前,你的罪过过后再议,叶宇轩罪无可赦已然是铁定的事实,但大将军不计较,只要药,朕自不会多言,限你三日之内,将药交出来!”
梁戚瞠目:“陛下,微臣……”
“微臣微臣!你还想说什么?至此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朕一一清算所有的账你才肯罢休?”
宣正帝不耐烦的暴怒呵斥。
梁戚连忙道:“陛下息怒,微臣不敢……”
宣正帝哼了哼,然后摆手:“都散了,大半夜乱糟糟的,让朕没个消停,都跪安吧。”
“多谢陛下。”
祁继仁达到了最终目的,爽利的跪安谢恩。
相较于他的轻快,梁戚则彻底的蔫了。
筹划了一个晚上,不但没有撼动祁继仁,且赔上了自己,这一条条框框的罪名如今还在陛下那压着,若是不交出穿心藤,这些账目……
从大殿里出来,外头的天几乎快亮了。
祁继仁带着吕元,看向身后的梁戚,“三日后,梁大人莫要忘记了。”
梁戚咬牙,“大将军莫要急着得意,据我所知,若是没有最后一味药……”
“不错,没有最后一味药,我女儿必死无疑,不妨事,有你梁家陪葬,于我女儿而言,也算是赚了。”
“你!”
梁戚气结。
不错,他若是手上捏着事关祁氏生死的穿心藤,同样的,祁继仁手上也捏着他们梁家。
可关键是,他的手上根本就没有穿心藤!
而祁继仁不一样,陛下偏私他,且他的一应罪过皆压着。
他很清楚,并非陛下不处置,只是在看他的态度,若是拿出穿心藤皆大欢喜,反之,正如祁继仁说的,祁氏若是死了,他们梁家也休想好过!
越想,梁戚便恨极,恨宣正帝的偏私,恨卫韫在背后出谋划策,恨祁继仁,恨吕元,也恨自己的女儿和那只见不得光如同老鼠一般的叶宇轩!
若非他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今日定会咬下祁继仁一口血肉来,可结果呢?
他被祁继仁咬得千疮百孔!
想到此,梁戚便恨得浑身直哆嗦,与祁继仁斗了这么多年,除了上次婉彤理亏在先之外,他还没有如此狼狈过。
今日倒好,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即不再停留,甩袖纷纷离去。
原地,祁继仁望着梁戚的背影,冷冷一笑,侧首对吕元说:“走吧,随我回去。”
一路回到将军府,祁继仁紧绷的神经方才松了松,下意识的张嘴叫田伯,来的人不是田伯,而是小丁后,祁继仁方才想起,田伯去了牛锡山,而小七……
“小七怎么样了?”
“大将军,小七他们有些不大好,府医说是中了很霸道的毒,他也没有法子解,如今能做的,也只是暂时压制,但最多一日,若是不解毒,小七他们怕是……”
闻言,祁继仁皱了皱眉。
现在可怎么办,红尘去了牛锡山,府医也没法子,太医怕是也不行,更何况,小七他们中毒一事不能外泄,否则,好不容易翻盘的局面,或许会因此而大改。
“将军。”
“何事?”
小丁说:“还有一个人,应该能解毒,上次长风哥的毒,便是那人解的。”
……
(本章完)
第762章 :黄雀的背后是老鹰
长风?
祁继仁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丁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长风哥受伤之时,大将军尚未回京,待大将军回来时,长风哥也已经痊愈了。
随即,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闻言,祁继仁眼睛一亮。
佑承曦!
倒是把他给忘了。
只是,到底是柔然来的贵客,曦琼王。
“罢了,先不管那些了,救人要紧,小丁,你且拿着我的帖子去驿馆,务必请曦琼王来一趟。”
小丁连连应声,“小的这就去。”
说罢便要退下。
“等下。”祁继仁叫住他,“这是吕元,你先将他安置到前院,加强院中防卫,保证他的安全。”
人都不是傻子,吕元所言是否确有其事,彼此心知肚明,毕竟,这世事又怎会如此之巧呢?
不过是捏造一个证人,而这个证人又恰好与梁家有恩怨。
他清楚,梁戚自然也清楚。
所以,他是不会放过吕元。
尽管吕元将将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梁戚多少有所顾忌,不会选在此时动手,但保不齐恼怒之下狗急了跳墙,杀他泄愤。
吕元闻言心下大定,连忙道谢,“多谢大将军,只是,小的妻儿……”
“你今日既然帮了我,我自不会置你及其家人于不顾,此事我会安排,你且放宽心。”
“多谢大将军,多谢……”
吕元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彻底的定了下来。
“且随小丁去吧。”
“是。”
安排好这些,祁继仁回去换了朝服一身轻的去上朝。
他是松快了,此时身在尚书府的梁戚却完全松快不下来,整个人阴沉可怖的坐在那儿,放在旁边的手捏在一起,手背上青筋凸起。
不难看出,他正在隐忍着心头的暴怒。
“夫人呢,怎么还不来,她是想让我等到黑天不成?”
久不见人,梁戚的耐心几乎告罄,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
下人连忙再去催促。
一边往后院跑,一边心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半夜里出门的时候欢天喜地的,怎么回来便犹如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压抑?
不一会,收拾妥帖的梁夫人姗姗来迟。
“老……”
嘭!
话未完,一只茶盏便在脚边开了花。
梁夫人登时吓了一跳,“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惹到您了?”
“呵!不长眼?的确是不长眼!你养的好女儿,我们梁家都要被她害惨了!”
梁夫人的到来,梁戚满腔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当即,整个前厅周遭尽数是他的暴怒。
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头垂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就怕无辜殃及。
不知过了多久,梁戚发作完,满腔大火熄灭了些许,许是吼了太久,喉咙干痒下意识的端茶喝,却摸了个空。
登时脸又沉了下来,“都是死人吗,茶呢!”
下人连忙去端新茶,谁也不敢说茶被您给摔了。
梁夫人有些慌了,“老,老爷,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夜里之事,她是清楚的,下人奉命来请她时,她还以为是有了好消息,为此换上了一身鲜艳的衣裳,为了应景。
如今,好消息变成坏消息,甚至弄不好会变成丧消息,身上的这身鲜艳的衣裳便有些刺眼了。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都是你养了个好女儿,从小到大就不省心,不帮着家里也就算了,且整日里给家里添乱,当初我就应该掐死她,不让她活着!”
梁戚后悔不迭。
当初梁婉彤和徐怀安的阴谋证据确凿后,他便动了杀心,这个女儿已经没用了,容貌毁了不说,且名声尽毁,这样的女子,没有人家会要,更何况,她还毁了容貌。
可想了想,这终归是自己的女儿,梁家左右也不缺她一口饭,养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