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心里算的清楚。从头算起来,赵澜钰于他有恩。若是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可能还要多费许多力气才会爬到如今的位置。可是赵澜钰也没有白白地帮他的忙,说白了,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罢了。即便是真有恩情,这么些年,他为赵澜钰做了这么多事情,也该报答完了。而这一次,因为他的不小心,害得姬昀也受到了伤害。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姬昀在找能扳倒赵澜钰的证据,也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拉赵澜钰下马。他不知道嘉钰帝会不会同意。可是相信姬昀,他的小姑娘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她想做,他自然就会支持的。而他手里掌握的证据,都是极其阴私,极其上不得台面的,交给姬昀,扳倒赵澜钰,足够了。
只是……宋瑾想到了那天梦中见到的宋瑜。
阿姐,会原谅他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姬昀面前。
莫忧悔:啧啧啧,真恶心,谁稀罕啊。←_←
回家以后。
莫忧悔:阿榕,公子,你给我写吧,我快要被那个不要脸的气死了。(*?????)
第81章
夫妻同心, 其利断金。
虽然姬昀和宋瑾,如今还算不上正经的夫妻,但是一起做事情, 的确是效率惊人的。
姬昀接到宋瑾送过来的证据的时候, 并不十分惊讶。这些证据加上姬昀之前收集的,无论用来做什么, 都是足够了。不过涉及宋瑾, 姬昀做的就格外小心。
她没有轻举妄动。
和赵澜钰一样,她也在等,等赵澜钰松懈下来的那一刻。
赵澜钰想要死无对证。那么她就送他一个“死无对证”,安安他的心。
七日之后。
慎刑司中传出阵阵哭声, 窗门之上,挂起来不详的白绫。
十几天前,慎刑司督主宋瑾身染急症, 请数位名医,皆束手无策。昏睡不醒,日渐消瘦, 至今日, 不治而终。
除了慎刑司以内,没有人为这个逝去的人感到伤悲。甚至许多人感到欣喜。因为无论是慎刑司这个地方,还是宋瑾这个名字,都是一个令人非常不喜的存在。
身为宋瑾的主子,赵澜钰亲自验收了宋瑾的尸身,并在慎刑司无意中发现, 自己曾经的部下竟然做了非常多的错事。赵澜钰深叹自己识人不清,在朝会上极其悔恨,没能及早识认出宋瑾的心狠手辣,狼子野心。
除了几个资历身后,冷眼旁观的大臣,其余众人纷纷安慰。人各有志,许多狼心狗肺的奴才做事情,也常常违背主子的意思。宋瑾手段高超,心思阴狠,做出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毕竟也不是太子的错处。
能在朝廷上得到一席之地的,哪个不是人精呢?究竟是不是受了赵澜钰的指使,他们一个个也心知肚明。把屎盆子全都扣在一个死人的头上,并非什么高明的手段。可他们却必须视而不见。若是二皇子与四皇子还在,那么还有个站队的差别。可如今,这太子已经必定是这一位了。
赵澜钰说的话未必是对的。可太子殿下说的话,却一定是没有错的。
大楚毕竟还是他们赵家的一言堂。这是所有大臣都明白的道理。而对于赵澜钰来说,这样就够了。
他摆脱了争位时留下的污点,前路又一片光明。只要嘉钰帝退位,那么这大楚,就是他的天下。
高座上的嘉钰帝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说好与不好,静默而又深沉。
群臣之中,已经有隐隐的流言。听说陛下,身体不大好了。
然而嘉钰帝依然在龙椅上坐的安稳。同样安安稳稳的,还有摇光阁的祭司大人。
姬昀这些日子里待在摇光阁,安静得仿佛换了个芯子。
与宋瑾交流也仅限于书信,两个人虽然都很渴望见到对方,却也是善于忍耐的人。在再一次明确了彼此的心意以后,这点时间还算不得难熬。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的身体都好上不少。宋瑾不仅解了蛊,又服用了难得的灵药,加上不断的巩固,倒是觉得如今身子要比从前还要好了些。而姬昀体内的蛊虫也已经解决掉,脸色虽然要比之前苍白一些,可是涂上些胭脂,同样也教人看不出异样来。
每天,都会有人专门为摇光阁送来朝会议事的记载。而姬昀表现得就像另一个嘉钰帝,不急不躁,不瘟不火。
一直到今天。
姬昀看过了朝会的记录,问身边的暗一,“宋公子安顿好了么?”
暗一应声道,“是。宋公子如今在颍州,同傅公子在一处,参加颍州的诗选。”
姬昀点了点头,“太子怎么处理宋大人的尸体的?”
暗一暗自瞧了姬昀一眼,觉得他家主子的脸上辨认不出喜怒。
暗一语调平板道,“太子将宋大人的尸体烧毁了,将焚出的灰烬投进了太子府的鱼塘。”
“哦。”姬昀似乎不以为然的样子。
暗一正有些奇怪。总觉得就算那尸体是慎刑司死囚的,可毕竟顶着宋大人的脸和名字,自家主子不该这么平静才对。
暗一的思绪未落,就听到姬昀又开口了。
姬昀一脸的平静认真,似乎再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说,“太子殿下太心急了。”
“太子殿下既然着急想死,那咱们就给他送个刀吧。”
暗一点头,下去安排。
姬昀望着窗外,预感到明日必然有一场大雨。
她到底还是气急了。若不是她知道蚀心的解蛊方法,若不是她的血刚刚好可以引诱蛊虫出来,若不是她成功拿到了世上唯一一株涅火灵芝。这里面但凡是任意一个步骤出了差错,那么今天被焚尸的就不是牢狱里的死囚,而是她心尖上的宋哥哥。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宋瑾就是她的逆鳞。
谁要想碰宋瑾,她就剁了谁的爪子,拔了谁的爪牙。
哪怕这个人是皇家的人,也是如此。
翌日。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跪在了上早朝的文武百官必须经过的宫门前,长跪不起。那人一副宦官打扮,仔细看来,正是慎刑司内宦官所带的纹饰。
百官内心称奇,也隐隐猜到,此人或许与昨日宋瑾的事情有关系。可是在现今这个关口,却没有人敢询问,究竟是怎样一会事情。
敢凑上去的,也只有御史台那群傻愣愣一根筋的言官。
顾知秋就是其中的典型。
顾知秋今天破天荒地来得早,一边走路一边打着哈欠,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跪着的人身上。
他一个趔趄,好悬没卡倒,就连瞌睡都吓醒了。他揉揉有些惺忪的眼睛,蹲下身子,好奇道,“你是什么人?大早上的,在这里跪什么?”
那跪着的宦官磕了一个头,回答道,“奴才小路子,慎刑司宋督主手下的人。今天来,正是为我家督主申冤。”
“申冤?”顾知秋好奇地摸摸下巴,道“有意思。你要为宋瑾申什么冤?”
小路子犹豫一下,将手里的整整齐齐的一沓文书交给顾知秋看。
顾知秋看着看着,大大咧咧的嘴脸收了起来,两道细眉越蹙越紧,“这些都是真的?”
小路子叩了个头,急急道,“小路子愿意以性命担保。”
顾知秋皱皱眉,把东西交还给小路子,转身进去了。
朝会一如既往的严肃而又刻板。殿内的臣子像是绑了腿的兔子,在帝王的身侧如履薄冰。
原本朝会也会像前些天一般,顺利的结束。可顾知秋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顾知秋道。
嘉钰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讲。”
顾知秋道,“臣要参太子一本!”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
前太子在时参奏前太子。现太子在时又参奏现太子。莫非这顾知秋,就是同太子这个位置过不去了?
可是难得的,嘉钰帝的脸色并没有变化,或者说,他的脸色非常平静。
“你要参奏太子些什么。”嘉钰帝问。
顾知秋行了一礼,礼数虽然周全,嘴里吐出的话却半点都不让步。
顾知秋道,“臣要参太子,监守自盗,掩人耳目,手段阴私,心狠手辣,品行不端!”
这话不可谓不重了。顾知秋甚至听到周围大臣不可抑制地抽气声。
可嘉钰帝没有惊讶。他脸上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把小路子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