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傅延泽大致地算了算。
酒楼不盈利不说,还要搭着一份雇佣掌柜活计的钱,再加上酒楼的租金,被砸坏的东西的修缮,全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酒楼缺少客人。
显然,姬昀也是想到了这些。她皱了皱眉,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全都哗啦啦地往外流,就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心痛。
姬昀沉默了一下,道,“那就让太子殿下快点凉透吧。这样客人就不会顾及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宋瑾:“……”赵澜钧要是知道,自己凉的很快,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影响了姬昀手底下的生意,那么他一定会觉得非常冤枉。
可是姬昀要用什么办法呢?
大理寺是专门审查皇家犯错误的子弟的地方,所以大理寺中的官员是经过了层层筛选,公正严苛,不同于寻常。而且一般都极为古板,黑白分明,查起案来,那股子古板劲儿,简直与御史台的谏官有的一拼。
而且,他们还有一套独属于大理寺自己的查证系统,十分的细碎详尽的查证方法。也正因如此,大理寺的案情审理是整个大楚最复杂的,最清楚的,可也是最慢的。
宋瑾突然想到些什么,问姬昀,“小景,兄长之前拿着做证物的那块腰牌,真的是太子的?”
姬昀乖乖点头,“是他本人的不会有错。”
傅延泽微微蹙了蹙眉,道,“可是太子又不傻,怎么会把能够证明身份的腰牌给其他人戴在身上。”
姬昀噗嗤一笑,“他当然不傻,也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她有些洋洋自得,“这块腰牌,是我让莫忧悔偷的。”
宋瑾:“……”
傅延泽:“……”
你说你偷个东西开心个什么劲儿。
姬昀见着没人接话,略有那么一丝丝委屈,拉了拉宋瑾的袖子。
宋瑾顿了一下。
“嗯,挺好的。”宋瑾道。
傅延泽:“……”
妹夫你连良心都不要了吗?
姬昀撒完了娇,自然又肯好好说话了,“不过,虽然牌子是偷来的,可是事情的确是赵澜钧本人做过的。那群蒙面人虽然不是太子府上的家丁,却是他特意召开给眠木品香居添麻烦的。”
说着,姬昀微笑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把这些存在的事情里填了一点连接,没有证据的地方补上证据,又想办法把所有的证据都串起来了而已。真真假假,即便是赵澜钧把真话讲出来,也不那么可信了。”
“而且,赵澜钧私底下尽力敛财,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拿到明面上来同嘉钰帝直说,只好说是开了几家小酒楼,同我们之间有些摩擦,这才一时之间动了歹意。这样,情理上,便算是我们占了上风。”姬昀的眼眸幽深。
说着,姬昀用白皙的手指敲了敲雅间的窗楞,“不过,既然这件事情影响了咱们的生意,那么我就再顺手帮帮大理寺。直接收到需要查证的证据,想来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流剧情流。
今天白天出去玩,回来还看了好久的综艺,写文比较匆忙。
写的时候太困了,可能有纰漏,大家也可以帮着捉虫。
顺便,天气热了,太子要凉了。
欢迎大家给作者反馈,蟹蟹!
第59章
一整天, 主审这个案子的大理寺卿孙大人一脸阴郁。
真不是他心态不好。
想来,任何一个人在刚刚睡醒的时候,就发现一个黑影杵在自己床边, 塞给自己一堆乱七八糟的账本文件, 心情都不会特别美妙。
更可怕的是,那个黑影来无影去无踪, 出入他的府邸如入无人之境, 还没等他喊人过来,就“嗖”的一下子没了影子。
孙大人整个人难受的不行,这种被人随意出入卧房的感觉,让只觉得浑身上下, 哪里都不对,没有一处舒适。
他派人查过,可是却没有发现这个黑衣人的一点踪迹, 最后只能无奈地把一通火气与精力放在手中的案子上。
他想到了那黑衣人送来的东西。
太子名下酒楼名字的汇总,以及底下的账本,种种钱款来源去处, 错综复杂, 盘根错节。
孙大人越看越心惊。贿赂官员,结党营私,这账本要是全都是真的,朝中不少官员恐怕都要受到波及。
孙大人心里发苦。原本不过是要查查太子是不是派手下真的打死了人,怎么说,也不过太子一个人的事情。可是这几个账本送上来, 半个朝廷都要被波及了。
第一时间,他没有上报,而是查了查这些东西的真实性。
可是令人心惊的,与他能够调查到的东西处处吻合。哪怕是一些零碎的细节,也在向他表示,手里这些可怕的证据,极有可能是真的。
经过深思熟虑,李大人没有下论断,而是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呈交给了嘉钰帝。
接到孙大人的报告的时候嘉钰帝显得很平静。
就像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一般。后续安排做的按部就班,那本账本被嘉钰帝扣下,并未外宣,但是太子纵人行凶,草菅人命的事情却是坐实了。
嘉钰帝仍然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秉公处理了这件事。虽然没有让赵澜钧给人偿命,却在朝中严厉地批评了他,并且,命令赵澜钧在府中思过,削掉了他手上所有的权利。
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或许被剥削掉手中的权利,要比直接让他去死更难受了。
所以,赵澜钧也有些消极。他也不是没有试图否认□□的事情,可是无论他找到什么样的理由,总能够有证据把他的借口推翻。到后来,不说大理寺卿不再相信他的说辞,他自己竟然都有些没趣了,也懒得再费脑子想借口,因为反正是会被人推倒的。
赵澜钧人生中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他踢到铁板了。可是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没有了半点的用处。
太子被送进了太子府软禁。前右相李韫也罢官在家赋闲。
两大领头人同时出现了问题,太子一派人心惶惶。
可是,紧接着,更令人忧心的事情出现了——嘉钰帝心火上涌,一时之间怒气攻心,竟然病倒了。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的时候,宫内穿出了圣旨。
嘉钰帝下令,在他病好之前,三皇子赵澜钰行使监国之权。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历来,都是只有太子,在危机之时才有监国之权。那么嘉钰帝此举,是不是在暗示,面对频频出现错误的太子,他已经厌倦,并且有新立储君的想法了?
三皇子府。
赵澜钰喝着茶,用朱砂笔批阅着从各方呈上来的折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油然而生。
他与赵澜钰之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积怨。
从很小的时候,赵澜钧便处处压他一头。论出身,赵澜钧是皇后的孩子,而他的母亲,只是嘉钰帝众多妃子中的一个。论势力,赵澜钧的舅舅是当朝右相,而他背后,只有一些微末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虾米。论地位,赵澜钧生下来就是嫡长子,是大楚名正言顺的储君,而他自己,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血统并不纯正的皇子。
可是明明,他不比赵澜钧差。文韬武略,方方面面,他其实要比赵澜钧,比其他所有的皇子都要更强,可是他却只能压抑自己,不显露太多锋芒,以避免成为别人的靶子。
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一直在容忍,并且慢慢习惯。到后来,竟然也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了。所以他也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庸的皇子,等到成年以后出了宫,就不再理会这一摊子烂事。
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十八岁那年,陪母妃去云台庵上香。他遇到一个女子,并且知道了情窦初开的滋味。
情花开的纯净美好,所以他更无意权利中央那个位置,只想着能圆圆满满地生活,这辈子也就值当了。
可是偏偏,好景不常在。
没过多久,他前半生最大的念想和盼望就被毁掉了。
它是被赵澜钧李韫一派亲手毁掉的。赵澜钰看到他们亲手把自己的情花撕烂,碾碎在尘土里。
心里是很痛的。从那件事情之后,他的心就仿佛是死了一样。当年的他是那么弱小无能,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好。
他怨恨当时弱小的自己,可是却更加怨恨一直踩在他头上还不满足的赵澜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