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块云片糕+番外(64)

作者:南柯郡主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子安。”

“嗯?”

陆镜转马回来:“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帘内的长公子一时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轻轻地笑:“就是要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不就是霹雳子么?”陆镜有些茫然:“还有什么?”

“没有了。”帘内人简单的答:“青琅河就在前面,你和崔师兄坐船走吧。”

渡河是出流云郡的必经道路。陆镜与崔琪找条大船,连马匹都牵上去。青琅是条大河,流水终年不冻,但在大雪天气河两岸也异常阴冷。船家给船客们送上热酒,陆镜随手端一碗走上船头,却惊讶地发现薛南羽竟在岸上。

他一身云纹素衣,披一领厚重白裘,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由采墨扶着、对这艘渡船远眺。白雪落在他的银冠肩上,他宽大的袍袖和衣袂在风中翻飞着,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单薄。

陆镜吓一跳,忙朝岸上呼唤。

“快回车上去吧~我没几天就回来啦~”

大风将他的声音卷得七零八落,只听得几声伶仃的“回来啦”“回来啦”在雪片与山峦间回荡。崔琪也出船舱来,看着岸上久久不言。倒是采墨在岸上高声喊。

“崔兄,我家公子拜托你,一路上多照顾着点陆公子。回去后,再替他多多拜上诸位师尊。”

“一定。”崔琪双手合拢,朝岸上高声应道:“请公子放心。”

于是薛南羽在岸上长揖而拜。河水转了个弯儿,大船绕过群山,那岸上的车队和子扬,便再也看不见了。

那雪白的影子消失在群山背后,陆镜心中忽然便空落落的。

他想着薛南羽的神情,想着薛南羽的脸,想着今天他的早膳还没有吃,想着昨日午后他的热度好像比前天又高了一点,心中便非常后悔答应回上霄峰去。但船一开便没有倒回去的理,陆镜只得在心中劝着自己——

——罢了,罢了,水镜的出入口便是峰顶建木。我离开子扬不过三四日。三四日后,我便可回来。

尽了水路又换马匹,他们一路驰骋,终于在第二天夜间到达故事海。陆镜因曾被寒潭底的藤蔓伤过,无法独自通过故事海。崔琪便让他再好好整理行装,一切无用之物尽皆放下,自己好带他泅过海去。

陆镜自己没多少行李,那些东西都是子扬准备的。他于是将行囊解开,一件件开始翻看。

衣裳,文谍,食物……没想到侯府竟准备了这么多,陆镜觉得这真有点小题大做。翻到最后,一只木盒露出来。

打开了,盒内居然是好几张房契地契和一大摞流云郡钱庄的飞钱。这些宅院田地遍布流云郡各处,那些钱财也足以够普通人过完富足一生。陆镜看着这些东西不由自言自语地失笑。

“子扬给我准备这些财物做什么呢?我回到水镜后,难道会从侯府搬走、自己单身另过去?备这些东西看着不像是暂别,倒像是托孤——”

他的话忽戛然而止。回想起子扬临行前的种种迹象,陆镜心中忽升起个可怕念头。他再顾不得什么霹雳子了,抛下那些重物只带细软,陆镜重又到马厩下去牵马。

崔琪恰好从马厩下喂马出来,看着他急急冲来,问。

“夜这样深了,明天还要渡海,子安你打算去哪里?”

“回流云郡!”

崔琪一把拽住他手:“故事海就在眼前,还回去做什么?你可是答应了子扬,要到上霄峰给他带东西的。”

“去他的答应,我反悔了!”

陆镜一把挣脱大师兄的手,斩断马缰狠狠抽一鞭子,马儿便长嘶一声撞出门去。崔琪在背后也随之赶来,御剑挡在陆镜马前喝道。

“子安,你必须走!我也是答应过子扬的!”

心中的不祥越发浓烈,陆镜恨声说道。

“所以你也和他下套诳我?闪开!”

他也唤出了谛江,两锋神武相斗,他纵马就从客栈中跑了出去。崔琪若御剑飞行则无法格斗,若格斗则无法飞行,纠缠了片刻,只得骂骂咧咧从剑上下来,自解了马缰、也策马返程回去。

原本两天的路程,陆镜花一夜就奔驰到了。回到青琅河时正是黎明,马匹一声长嘶倒地毙命,陆镜御剑飞进了城里。

天色晦暗,愈靠近侯府,陆镜心中的不安就愈强烈。铅灰色的浓云沉沉地压在流云侯府的飞檐上。陆镜落下飞剑,穿过熟悉的亭廊,刚一靠近长公子居所就听到一片哭声,顿觉当头一棒。

谁在哭,为谁哭?他止不住地全身发抖,一阵风似地直奔进去,赫然看到一具棺材摆在了正堂上。

堂中是一群戴孝的仆从,见他进来如同见鬼,一个个都是张口结舌的神情。

“这里面是谁?”陆镜的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是谁……谁死了?”

没人回答他。倒是平常较为接近薛南羽的几个年小的仆从呜呜地哭起来。可怕的念头浮起来,陆镜几乎当时就倒下了。他踉跄着扑到棺材边,还好,棺材里是空的。

哦,没有人死。或许是子扬的病势加重了,因此这样来……冲一冲呢?

陆镜心中安慰着自己,随即又提心吊胆起来。他站起来往子扬的卧房跑,恰逢采墨正从里面出来,看到他吓了一跳。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镜没搭理他,只把他的肩膀一推急着进去。采墨却一下挡住了门。

“别看了,已经走了。”采墨脸上露出点儿哀伤神色:“你不该回来的。”

“走去哪里?”陆镜的声音干巴巴的:“他……他这些日子以来病得厉害,还能乱跑到哪里去?”

采墨眨眨眼,陆镜双目通红地一把拽开他,撞进门去。

“子扬?”

他唤,可没有人回答。床榻边的幔帐垂下来,陆镜一把掀开,子扬安静地躺在里面。

子扬阖着眸,长长的睫羽低垂,双手乖巧地交握于腹前。头前和脚下都点长明灯,薛南羽身上着饰有流云纹章的礼服,发丝略带潮气的散落枕上。他的发冠还没有戴,面上身上虽然干净,但显然还没来得及最终打理。这副景象,这些布置,陆镜在某些需礼仪出席的场合见过。那些场合都与长长的丧幡和久久的哭号联系在一起。他颤着手指往长公子鼻下一探,是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子扬……

陆镜顿觉一阵眩晕,几乎要倒在长公子的身上。有数双手扶住他,侯府的人对他呼唤。陆镜定一定神,猛然把他们全都推走,一把将他的子扬抱起来。

“怎么回事!?”

他吼,泪水随之淌下来。

“我离开才三天!他三天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怀中的躯体柔软,长公子的手还是温热的。

他的愤怒悲痛之下,侯府仆从不敢应声。唯有采墨低声答。

“他从来没有好过,只是一直在你面前勉强支撑,你走后他就不必再撑了。他的症候发作起来心痛咳血,把气道堵住很快的……好在他也没受多大折磨,心愿得偿、心事已了,非常快的就去了——你看他的神情,不是挺欢喜么?”

欢喜?陆镜低头看,果然长公子的唇角微微扬着,面上一派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像是终于卸下一切的重担走了,从此世间纷扰与他再无关系。

这幅神情让陆镜的心又一次痛起来。他捏着长公子下巴,挑起他的脸。

“所以你又一次抛下我了……你要我去取霹雳子,就是故意想要支开我,对不对?”

泪水滴落薛南羽脸上,顺着他眼角滑下来,倒像是两个人都在哭。

“你会心痛会气促,可若有我在身边,还是能把你抢回来的。所以你故意把我支走……子扬,你好狠的心!”

“你是欢喜了!可我呢?!”陆镜紧紧捏着他的脸,吼起来:“你轻轻松松一走了之,我怎么办!?你要我回上霄峰,再一次面对你的尸体吗!?”

“你想把我甩开,不行!”陆镜一把将长公子的身躯抱起来:“我这就带你到沐灵之阵去!”

哗啦一声,脚下长明灯被薛南羽的大袖扫过,跌落地上啪的碎了。侯府的人都涌过来。

“你要做什么!?”采墨率先开口:“沐灵之阵能留的是活人,不是尸体。他现在已气绝了,你不要再折腾他好么?”

影七也按剑拦住:“公子遗命一切从简,待他登仙后就立即把遗骸入棺火化,你还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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