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线索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他心脏不自觉砰砰直跳，颤着身缩到了墙角，然而眼前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那个女孩正愣愣地站在大街上，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擎住手腕，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拖着扔进了车尾箱。
男人用皮带将她束缚在了手术台上，露出微笑，眸里却隐隐带着些冷意，手里举着解剖刀和针筒，缓缓向她靠近。
……幻觉吗？
这是在做什么？……人体实验？
他将针尖缓缓刺入女孩的皮肤，将里头淡黄色的液体推了进去，不一会儿后，女孩凄惨嘶哑地尖叫起来，表情变得狰狞扭曲。
紧接着画面一闪，周遭响起骇人的电锯声，场景似乎变成了先前去过的马戏舞台，女孩从冒火飞轮上跳下来，一脸紧张地躺到了魔术道具箱里。
剧情的走向开始熟悉起来，女孩的膝盖被电锯削下来长长的一片肉，哭泣和尖叫声一并刺入宣牧的耳膜。
宣牧感觉脑子也有些混乱起来，被这些诡异的画面摧残着精神。
最终女孩被关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手脚被铁链捆住，膝盖上的刀伤不断往外冒着血珠，止不住地发抖。
宣牧身形也跟着颤了颤，冷汗不停从额角冒出，似乎有什么记忆和眼前的画面重叠起来。
好像是……在自己七岁的时候。
那个人对自己实施暴力后，用铁链将自己的手脚牢牢捆住，用胶布封住嘴，蒙上眼睛，扔到冰冷潮湿的仓库里锁起来。
身体各处传来疼痛，周遭一片漆黑寂静，被恐惧不安摧残着精神。
仓库的铁门被牢牢锁住，他被禁锢着动弹不得，没有人来救他……也没有人会发现他被关在这种地方。
如今好似场景重合一般，寒冷与恐惧占据了他的意识，黑暗和寂静剥夺了他的感官。
“不要……”
宣牧眼眶有些发红，尝试动了动身，然而全身上下像是被打碎重组过一般，控制不住地有些发软。
地板的温度仿佛开始滚烫起来，耳边不断响起蜂鸣声，先前诡异的画面交错着在眼前闪烁。
他看见女孩被牢牢绑在十字架上，大火由下至上蔓延开来，将女孩的身躯完完全全包裹在内，连尖叫声也一并吞没。
宣牧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突然炸了开来，记忆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
……砸在自己身上的铁棍，刺入母亲大腿的玻璃瓶，父亲车祸折断滚落的手臂，周围人的微妙的表情和眼神。
他猛地抬手捂了捂眼，试图将这些画面遮盖。
“你听说了吗……宣牧他……”
“宣牧他居然……”
“我妈说不要离他太近……他爹家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是正常人！”
“你不知道吗？！他爸死了，他妈疯了！”
“他居然喜欢男的，好恶心……”
宣牧狠狠地捂住耳朵，咬住下唇，血腥味从口腔蔓延开来，“别说了……”
“他跟他那个爹一样……有暴力倾向，天天打架……”
“他好恶心……”
“你看见了吗……他那个妈也太恶心了吧，刚坐完台就来开家长会？”
“听说他妈作风不检点，在夜店陪酒，跟很多男人勾搭……”
“够了！”宣牧哽咽着嘶吼一声，赤红着双眼，抬手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放过我……”
他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试图想些开心的事情，然而那些声音，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占据了他全部意识。
别说了……
真的要撑不住了……
原先灼烧女孩的那场大火似是蔓延到了自己身上，不住地折磨着，摧残着他的意志，身体和精神都快要达到临界点。
“阿宣。”
……？
耳边仿佛隐约响起熟悉温柔的声音，他沉重的鼻息蓦然顿住，心脏不受控制停跳了一拍。
他揪住头发的手顿在了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猛然抬起头来。
他似乎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却又好像没有。
宣牧大脑一片空白，眼眶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了上来，思绪所及似乎只剩下那个人。
“时祁……”宣牧声音有些嘶哑。
他全身发颤，怔怔地呢喃着那个名字，然而并没有声音回应他。
可就在那一瞬间，眼前血腥恐怖的阴影画面，耳边刺耳尖锐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将他濒临崩溃的精神猛地拉住。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2018年……10月17日……？
宣牧怔了几秒，眼眸缓缓清明过来，像是发狂了一般，四处摸索着找到卡片机、
他点开屏幕，借着微弱的光线，颤着手将拇指抵在了中指上，然而只是闷闷地发出了细微的，皮肤摩擦的声音。
他不管不顾，急切地动作着。
先前没有想过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恢复记忆，一直以来总是顺其自然，像挤牙膏一般，挤一点才想起一点。
如今他等不下去了……他必须想起来。
他不能在这里崩溃。
“您好，请问……”
“让我恢复记忆！”宣牧双目赤红地盯着出现在眼前的NPC，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顾不上其他，压抑着发颤的声音坚定道，“无论多少积分……就现在……快让我全部……”
“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比较长
第43章
……
…………
宣牧脑子有些发懵，耳边还在不停嗡嗡作响，等了好一会儿后，才逐渐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
“喂，看见了吧，刚刚指给你看的那个……”
“看见了，那个女的怎么了……？”
“就是，”那人稍稍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宣牧那个陪酒娘……”
宣牧蹙了蹙眉，立马想起什么来。
自父亲去世后，家里失去经济来源，母亲在酒吧找了份陪客人喝酒的工作——当然只是喝酒。
宣牧为补贴家用，在高中期间找了份快餐店的兼职，这天恰巧在店里遇见同班同学。
他正躲在厨房门背后，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心里止不住地有些烦躁。
“哦！！对，我想起来了……听说他爸妈是因为那什么认识的？”
“对……他爸以前还逼着他妈跟几个人一起，为了赚钱还赌债……”
“真的吗，这也太恶心了吧？不知道宣牧会不会也……”
“有可能，我同学跟宣牧以前一个初中，他跟我说宣牧是……”
他清晰地听见记忆里的自己“啧”了一声。
……不是……这故事编的有点扯了吧！怎么这都有人信？
宣牧犹豫片晌，推门走了出去，不动声色斜睨了那两人一眼。
他们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宣牧，还在一个劲地聊着，笑声极其刺耳难听。
店长显然也听见两人聊天的内容，不动声色瞥了一下宣牧的神情，“你没事吧？”
“没事。”
宣牧摆了摆手，视线没有从那两人身上移开。
不一会儿后，他们吃完了桌上的东西，扫码付款后走出了店门。
“店长，”宣牧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同身后的男人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诶，”店长连忙叫了他一声，“工作服脱了。”
宣牧乖巧地“哦”了一声，将工作服外套脱下，三两步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也没有太多人，他看准时机，在那两人经过一个漆黑的小巷时，将他们推了进去。
“哎哟卧槽！”
两人背撞到墙上，踉跄了一下，脸上带着怒气，回头刚想要开口骂，“宣……宣牧？！”
宣牧垂眸瞥了他们一眼。
他其实嘴很笨，不太会放狠话，也不愿意像父亲一样说脏话爆粗口，最多激动的时候说那么一两句。
他也想过要不要换点什么其他方式堵住谣言，譬如说……讲道理？？
要不……试一下？
“你们……”宣牧蹙眉拎住其中一个人的衣袖，推到墙上，话音里带着点紧张，“……以后再敢说我妈一次，我，我让你们去见我爸。”
……
哦吼。
话刚说出口，宣牧立马想抬手捂脸。
真他妈极限一换一。
“什么……”那人有点懵。
平时在班里，他跟宣牧几乎毫无接触，如今这种情况下打了个照面，似乎……跟传闻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