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初丞真道,“不许这么跟咱爸说话。”
吴馨气愤道,“是他先不好好说话,你怎么不说他?”
那我也得敢说啊!
初丞真腹诽完,急忙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外公身边的警卫员,然后上前拦着暴躁的妻子,“爸,您别生气,馨儿她不是故意的,您别放在心上。”
吴振廷,“用得着你在这假好人。”
初丞真夹在中间打圆场,却是两边都没讨到好。
“老头,你……”
吴馨暴脾气上来了,要跟吴振廷干架,被初丞真死死的抱着腰,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爸,我先带她去舞蹈团那边看看,晚点再陪您吃午饭。”
吴馨在他的怀里挣扎,“就算他是我爸也不能这么对你,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好了好了,”初丞真哄她,“你把我当成咱爸,收拾我吧。”
“……”吴馨,“你占谁便宜呢?”
“夫人大人大量……”
吴馨,“你站住,对,就站那别动,让我打一下……”
然后初时便听到了爸爸的嚎叫声,想来是被妈妈追着打了。
听着爸爸的嚎叫声,初时笑了,脑海中想到了昨晚在饭桌上,爸爸说过的那番小姑娘理论。
妈妈由着性子,被外公和她的初先生宠了一辈子,即使是快四十岁了,却依旧是个小姑娘。
仔细想想,确实也没毛病。
“外公,别生气啦。”
外公和爸爸见面就是这样,十几年如一日不曾变过,但其实初时知道,外公的心里早就认可了爸爸。妈妈当初虽然一意孤行,但是不可否认她嫁对了人。
“不生气不生气,看见我的宝贝乖孙我还生什么气。” 吴振廷变脸一样,跟初时说话便成了个慈祥的老人,脸上堆满了笑,“乖孙,外公给你准备了个好玩的,跟外公一起去看看。”
初时跟着吴振廷到了靶场,他最近发现一款特别适合初时的枪,特意留着等他来玩。
这把枪看着小巧,但威力巨大,也很难把控,练了好几回合,初时才完全驾驭了。
初时的枪法是吴振廷亲手教的,他很有天分,几年的时间枪法练的出神入化,而且不止枪法,吴振廷曾亲自教养过他十二年,一身的本领跟特种兵没什么分别。
“来休息会吧。”
虽然昨天刚下过暴雨,可今天太阳一出来,天气依然炎热,在太阳下晒了不到半个小时,初时热出了好几身汗了。
“谢谢外公。”
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毛巾,初时边擦汗边四下张望,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身边的外公,定定的看了会,突然问道,“外公您是不是生病了?”
早在第一眼看到外公的时候,初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也说不上来,观察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外公似乎是比他上次看到的时候瘦了不少。外公在部队呆了一辈子,身体一向很好,但是他年纪大了,这些年的训练还有年轻时出生入死时受的伤,在身体上肯定会留下不少毛病。
见外公的神色有瞬间凝滞,初时的心里咯噔了下,“外公,您……”
把吴馨拱到手时,初丞真对吴振廷很愧疚,一直想要弥补。当年吴馨怀孕,生下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便把男孩,也就是初时,送到吴振廷身边养着。
自己的女儿不愿意待在部队,没想到会有个乖孙来继承他的衣钵,吴振廷高兴坏了,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初时从小被吴振廷养大,跟他的感情很深。
“我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生病。”好在外公只是愣了一下,仿佛是没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慈爱的笑道,“我们时儿长大了,会关心外公了。”
“外公您又笑我。”见他确实不像是在撒谎,初时才放心下来。
初时的童年是在部队上度过的,一开始吴馨和初丞真还担心他不适应部队上的艰苦环境,谁知道初时特别喜欢待在那里。
吴馨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在部队上长大,但其实对那里谈不上有多喜欢,跟初丞真结婚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再回来过。她从小学习跳舞,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平时教育初时最多的也是:做人要随时随地保持优雅,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
所以每次知道吴馨要来看他时,初时都会装的乖一点,但其实私下里每天跟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一起训练,一起切磋拳脚,一起出任务。
初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一次突发意外,将他过了十二年的打打杀杀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天是初时的十二岁生日,也是他的妹妹初晴的十二岁生日,一家人原本高高兴兴的准备为兄妹两人庆祝,却遭遇人寻仇,一番恶战后,妹妹永远的留在了十二岁。
妹妹去世后,吴馨伤心欲绝,大病一场,初时从部队离开,回到家中,代替妹妹陪在了吴馨身边。
这一晃,三年过去了,初时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吃过午饭,初时晃悠到了训练场。正值午餐时间,平时总是人满为患的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太阳像红红的火球,炙烤着大地,初时走进了才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仍在训练,他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健硕的胸膛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将脚下的地面都洇湿了一小片。
听到脚步声,那人正要回头,初时抬脚便踹了上去,那人的反应速度很快,轻松避开他这一脚,再要出手反击时,看到了初时醒目的红裙子。
初时踹完人后就没了动作,那人及时收手,拳头堪堪停在了初时的鼻尖上。
“呦,小时来了。”刘宋收了拳头,随意的抹了把汗,挤眉弄眼道,“要不要切磋?”
刘宋曾是初时在部队上最好的哥们,初时离开部队后,两人也见过几次,每次会面初时都穿着一身红裙,头发也越留越长。
初时笑眯眯回道,“就你?手下败将,你再去叫几个人,我要跟你们群挑。”
刘宋,“淦!”
三年前,初时生日当天,曾和战友们打过一场。
初时所在的队伍共有六人,除了初时之外的五人都是在上千人中,经过重重选拔,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军人,六人一起执行任务,出生入死。
初时十二岁生日时,队友们提出要给他庆祝生日,初时表示他什么都不要,只想跟队友们真刀实枪的大战一场。
因为他是吴振廷的外孙,在队里年纪又是最小的,队友们无论是在执行任务时,还是平时训练时,都会对他多加关照。
初时想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便提出了这个要求,队友们答应了。
当时也是在这个训练场上,初时被五人围在中间,那是他打过的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架。平日里训练时,队友们会让着他,初时为了不伤到队友,出手时也会有所保留,但这次打架不同,双方出手都狠厉毒辣,毫不留情,把这些年学的全部本领都用上了。
那场架打到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全凭一丝意识在撑着,初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战斗机器,只知道出手,再出手……
在意识消散前,初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打倒了所有人。
打完架后,初时虚脱的一屁股坐在离的最近的刘宋身上,他前几天刚剪过头发,是跟周围男生一样的寸头,汗水濡湿了打斗时扬起了飞尘,脏兮兮的糊在他的头发上,脸上。
即使是累到想要昏厥,初时却依旧顽强的,颤抖的,竖起中指,对着周围人吹口哨。那神气的样子仿佛就在说:在座的没一个能打的。
那时的初时肆意张扬,笑的没心没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即将在几个小时后发生改变……
刘宋,“你等我一分钟,马上回来,你不许走,听到没有。”
队友们平时训练时都让着初时,直到真刀实枪的干了一场,大家这才意识到,初时并不需要他们的庇护,他的一身本领,不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相反的比很多人都要好。
而且这几年在执行任务时,初时从来没拖过大家的后腿,他听从命令,也会为了队友们不顾自身安危,多次救队友于危难之中。
初时一直在成长,是他们把这些都忽略了,还一直把他当成需要庇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