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楚凉玉轻描淡写的一句，姜昊喉头动了动，忽然就坐不住了，起身了过去，低头看着楚凉玉的眼睛:“为什么不说？”
“这不重要。”楚凉玉顿了顿:“卢志宇给你说的吧？”
“我问你为什么不说？”看楚凉玉这么不痛不痒，姜昊忽然就有些上脾气，一把拽起楚凉玉，可是望进楚凉玉那双淡而深邃的眼，那股气就泄掉了。
“本来就没什么好说，那时候小，太中二，觉得打架受伤丢人没面子，这往后，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楚凉玉笑了笑，又坐了下来，却转开头没看姜昊:“你不用觉得内疚，不过是一道疤而已，又不是手废了。”
姜昊沉沉地深吸口气，突然在楚凉玉面前蹲了下来，再次拉过他的右手:“还疼吗？”
“你干嘛？”楚凉玉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都多久的伤了，怎么可能还疼？倒是你突然这样……”
姜昊打断楚凉玉:“志宇说你这手，韧带受损，使不了大力气，这样的话，刮风下雨，天气变化，肯定会疼的吧？”
“不是……”楚凉玉被他这深情款款的态度搞得眉心直跳，抽回手站了起来:“姜昊，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是，这手当年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可那又怎样？当初咱俩……结婚，就是个错误，我不希望，你再因为内疚，道德绑架你自己，这种施舍来的感情，我楚凉玉也不需要。”
楚凉玉太清楚姜昊的脾性了，现在他满心被内疚占据，当然会犹豫会心软，会在感情上摇摆不定。可一旦这内疚淡了，变成了束缚，那一切就都会变成怨念，伤人伤己，到时候，不定说出多戳心窝子的难听话来。
见姜昊愣愣起身，楚凉玉绕过他走向床边:“没别的事，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我……”
“姜昊。”楚凉玉在床边坐了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姜昊:“过去就让他过去，咱们都，放过彼此吧，当初是我错了，我在这里，祝你和陆羽幸福。”
楚凉玉说完，没再理姜昊，却一直坐到姜昊离开，才关头睡下。
然而这一晚，注定是个无眠夜。不管是楚凉玉还是姜昊，都失眠了。
工作交接的事情进展顺利，楚凉玉虽然一直低调，但还是惊动了姜父。他用的理由是想出国深造，项目的事情，交给了得力副手，至于职位，则留给了姜父后续再安排。
尽管理由完美，但彼此都心照不宣，姜父见楚凉玉决心已定，虽然叹气，倒也没有过多阻拦。
“也好，这段日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好，姜昊这混小子，爸回头说说他，一定让他好好反省。”姜父这么说，却是绝口不提两人离婚的事，也不给楚凉玉提及的机会，每当他要开口，就会给绕过去:“不过这事就别告诉老爷子，省的他着急上火，晚上跟姜昊回家吃顿饭吧，正好你爸妈他们也过来，咱们两家人聚一聚，你妈知道你们要回去，一大早就让人买了大闸蟹小龙虾，花甲也买了不少，说是要弄成海鲜宴呢。”
闻言，楚凉玉到嘴的拒绝，就说不出来了。
姜父满意的看着楚凉玉的反应，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就出去吧，工作要是太累，就请个假回去休息休息，晚点跟姜昊一起过去就成，我有点事情要耽搁一点，估计不能跟你们一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您忙。”楚凉玉从姜父办公室出来后，沉沉叹了口气，看姜父态度就知道，他跟姜昊离婚的事情，估计不会太顺利。
这么想着，楚凉玉手机就响了。看到是姜昊，他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接通了电话:“姜昊？”
然而对面响起的，却不是姜昊的声音:“请问是楚先生吗？我们这是市一医院，姜先生出了车祸，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趟？”
“什么？”楚凉玉心头猛地一震，当即就道:“我马上过去！”
第14章 又不是受虐狂
楚凉玉赶到医院，姜昊正抻着一条打了石膏的左腿，输着点滴躺在病床上，右手胳膊也吊在胸前，看着有点惨。不过人清醒着，精神头看着也还行，没插管没浑身血，没有想象的严重，楚凉玉提着的心，瞬间落了回去，站在门口缓了口气，才走进了病房。
“你来啦？”不等楚凉玉出声，转头看见他的姜昊就主动出声招呼，似乎忍疼的厉害，眉头都皱了起来。
楚凉玉上前，拿了大枕头塞姜昊后背，让他靠得舒服点:“你这伤……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骨折，不是什么大问题，打两个月石膏就好了，胳膊伤轻一些，只是关节脱臼，需要正位吊一段时间。”姜昊说地轻描淡写，表情却极力卖惨。
楚凉玉默了默:“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不过人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就没继续纠结这话题:“车祸是怎么回事？”
姜昊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楚凉玉的视线:“就晃了个神，然后就撞树上了，不过幸好没撞到人。”
晃神……
楚凉玉抿了抿嘴:“是因为……”
“跟你没关系！”听出楚凉玉要说什么，姜昊急忙打断:“是我自己的问题。”
见楚凉玉一脸错愕，姜昊才意识到自己抢话太快，顿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过话了，以至于有些相顾无言，气氛不觉的就沉闷了下来。
过了许久，还是姜昊打破了沉默:“这事就别告诉家里了，免得他们担心。”
“你觉得瞒得住？”楚凉玉挑眉。
“也是。”姜昊叹气:“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肯定瞒不住，算了。”
“别想太多，安心养伤吧。”楚凉玉伸出手犹豫了下，还是安抚地拍了拍姜昊的肩膀，随即去阳台打电话。
听说姜昊出车祸受伤，姜父姜母很是吓了一跳，得知只是骨折脱臼，没有生命危险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很快就赶来了医院。至于姜老爷子，夫妻俩瞒着没说，毕竟人刚出院没几天，这要再急出个好歹可不得了。
卢志宇是医院门口碰到二老，知道姜昊车祸的事情后跟着一道来的，看着对方气色红润，又是打石膏又是吊胳膊，不知怎的，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问题是，姜昊应付二老就精神头十足，对上楚凉玉，就神情恹恹一脸虚弱。
卢志宇看的一脑门儿问号，随即挑了挑眉，心想这仁兄唱的哪出呢？
等楚凉玉送姜父姜母出病房，他才仔仔细细地把人打量了一遍，甚至还上手戳了戳胳膊腿。
“骨折啦？”卢志宇尾音稍扬，冲着斜眼看来的姜昊挤眉弄眼:“脱臼啦？”
姜昊冷漠脸:“坐一边去。”
卢志宇没有坐一边去，而是在床边坐了下来:“说吧兄弟，你这又是车祸又是骨折的，准备唱哪出啊？”
姜昊:“……”
“别装啦！”卢志宇嗤笑:“也就他们眼瞎看不出来，我进门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反正也没其他人，他眼珠一转凑到姜昊耳边:“我怎么品着，你这出，是故意唱给楚哥看的呢，你俩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姜昊表情平静，一点没有被拆穿后的慌乱。
“还能什么情况？”卢志宇无语:“你干嘛要这样干呢？”
姜昊瞥了眼门口，蹙眉叹了口气，等吊足了卢志宇胃口，才道:“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些事情。”
“想事情跑医院，你可真……”卢志宇竖了竖拇指:“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看来事情确实挺棘手的。”
“我说真的。”姜昊不满地瞪了卢志宇一眼。
卢志宇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因为离婚的事？”
“嗯。”姜昊点头。
卢志宇:“……”
本来是随口瞎猜的，没想到还真是这个，卢志宇那个无语，第一次见人离婚跑医院赖着的，也就是姜昊，换个人，他肯定骂有病。
“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想，但是……”姜昊顿了顿:“楚凉玉这个人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一旦决定某件事，就不会拖泥带水……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
“有什么好想的？你要离婚，不就是为了陆羽吗？”卢志宇眸光闪了闪:“还是说你对楚哥动心了？不然有什么好纠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