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这么严重!
“还没到两广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我们先回京,奏明圣上再做决断……”黄绾被吓得哆哆嗦嗦。
然而敬之没睬他,而是对在场的官兵们一声令道:“集结部队!速往两广寻回公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李大人,这还在下雨呢,要不再等等……”
“来不及了,黄大人!若是安南公主有所损失,你我都难辞其咎!”说着他一把拎起黄绾向外而去。
“敬之!”我喊住了他。
他回头道:“阿炳,请你回去后帮我向圣上禀明情况,我到了两广自会写信给你。”
“可……”我突然一阵眩晕,扶住了旁边的木门,“可现在下这么大的雨,出去也看不见,万一碰到安南人不是更危险。”
“放心,我会提前命人通知前方各地驻军。”他看了一眼我跌跌撞撞的样子道:“你中了安南人的迷药,就在此歇息吧,我去了。”
“敬之……”我还想再说什么,然而下一秒眼前一黑,倒入了一个踏实的怀抱。
“对不起,阿炳,我必须得去,他——在等我。”
也不知昏过去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撑着身体从地上起身,只见一个黑影背对着我正磨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大长刀。
“山里的妹子甜又美,哥哥我在山头望,美呀美,甜又甜……”
我将杀猪刀藏在身后,一步步靠近那个黑色背影,他还悠哉地唱着歌,浑然不觉危险到来。
“细细的眉毛,大大的眼,转过你的小脸来,让哥哥我来亲一口……”
他就要转过身来,我赶紧掏出杀猪刀用力往前一刺:“奸贼看刀!”
他捂住屁股,仰天一声惨叫:“啊!”
“侯爷,您别这么看我了……”我又把头埋得低了些,此时此刻真恨不得直接钻到地里去。
“我,我哪知道你磨刀霍霍准备干啥……”
“老子杀只鸡还要跟你小子汇报吗!”
咸宁侯仇鸾一声吼,我跟着浑身一颤,“不,不用。”
“老子身经百战这么多年,今儿居然被你小子给屁股上捅刀子,这事儿老子跟你没完!”他趴在我拼好的椅子上,摸着屁股上的绷带,又疼得吸了口气。
“您息怒,当心伤口开裂。”
“老子告诉你,要是这伤口到京城还没好,老子就刷刷在你胸口戳两个洞!”
我看他用手笔划着,吓得赶紧捂住了前胸。
“切,瞅你那熊样。”他不屑的笑了几声,然后问道:“听说你还是在镇府司里混的,怎么三两下就被人给撂了?”
“我那是中了安南人的迷药,他们给我一只梨,我就吃了,哪成想会这样。”
“丢人,改明儿出去别说你是都尉府的,太他奶奶丢人了。”
我撇撇嘴又一次低下头。
“你们指挥使是谁?镇府司谁说了算,我要参你一本。”
“是我。”
“嗯?”
“南镇抚司,我的。”我说。
“……”他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见沉默得实在无聊,我忍不住问他:“那侯爷你呢?你怎么来这的?”
他瞟了我一眼,似乎并不想搭理我,然而还是开口道:“我从两广来的。”
啥?我歪头不解。
他颠了个身,道:“我们在边界处和安南的人干起来了,莫登庸忒不上道,打不过我们就躲回去,但过会又来偷袭,我和郭浔在那左等右等都不见朝廷的回复,也不知是打还是不打,索性老子不等了,自个上京来。”
“原来如此,不过朝廷已经派人过去和谈了,不必担心。”
然而,他又突然一拍椅子生气道,“还和谈个屁!这帮孙子太嚣张,都渗透到我大明境内了,他奶奶的居然敢半路埋伏老子,等老子抓住他们,不得在他们身上刷刷戳几个洞!”
“也许他们不是为了埋伏你,而是在抓公主。”我想起了失踪的安南国公主,“安南国如今被莫登庸父子篡位,把原先的王族屠戮殆尽,可能他们此番正是为抓公主而来。”
“你的意思是老子成炮灰了,老子死的那几个随从也白搭了?”
“目前只是猜测。”
“他奶奶的,有没有一点对战斗的尊重,攻击目标都能选错,老子更要砍了他们!”
我:“……”
然而,一直到了京城,仇鸾的伤也没好。
于是当太监宣咸宁侯仇鸾上殿时,他就只能被人抬着趴木板上了。
“你这是……”除了满朝文武,连嘉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臣仇鸾叩见圣上,愿圣躬金安。”
“咸宁侯这大礼行的,朕还是头一回见,说吧,怎么回事?”
“臣从两广赶回,路上误遭小人偷袭,这才变成这般模样,让圣上见笑了。”说罢,他摸着屁股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心虚的赶紧转过头去。
“其实臣此番回京,一则是安南与两广之事,还有一则却是有关东南倭寇的。”
“倭寇……”突然满朝一片沸声。
嘉靖皱起了眉头,因为在大明,谁都知道,倭寇一直是历代皇帝心头挥之不去的一根刺。
“福建浙江一带倭寇猖獗,屡生是非,再加上福建与两广地势密切,如今安南作祟,若不早早剿倭,只怕会腹背受敌。”
仇鸾的一席话,让满朝文武点头,但是嘉靖却没有立即就决断,而是想了想选择容后在议。
下朝后,我准备回南镇抚司的衙门,然而才到宫门却发现仇鸾已经在那等着我,他趴在木板上,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把长刀,正笑着向我比划。
完蛋了,他说到京城好不了,要在我身上戳俩洞的!
我准备打转回宫,然而一转身,后面来的是谁?严世蕃!
上次脸颊上的那个吻还记忆犹新,我又一把捂住了脸。
现在可怎么办?我是捂胸呢?还是捂脸?
然而,没等我想好,他们却同时开口了:“陆大人!”
没办法,我只好扯出一个勉强又无奈的笑容:“侯爷好,严大人好……”
“方才下了朝我就在寻你,你今儿怎么走这么快?”严世蕃问。
“方才,我也在寻陆大人,今儿怎么走的如此块?”仇鸾问。
“我……我,我尿急,所以走的快了些,不可以嘛?”
“是吗?”两人同时怀疑道。
“就是!”我抱着打死不承认的态度点头。
严世蕃缓了神色,露出笑容道:“其实我是想来告诉你,明儿我爹寿辰,想请你过来一起吃个饭,不知你是否有空。”
“我若说没空呢?”
严胖子瞬间黑了脸,目光瞥向我身后的仇鸾,“侯爷您这是?”
“我找他干你何事?”
严世蕃又瞧了瞧仇鸾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刀,笑道,“是不干我的事,那陆大人您与侯爷慢聊。”一松手他就要走。
“别,等等。”我又拽紧了严世蕃,扯出一个更勉强的笑:“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我在想要带点什么去给你爹。”
“原来如此,不用带什么,只要你来了我便很开心了。”然后他又向仇鸾道:“不好意思,侯爷,我又想起来找陆大人还是有事要说的,所以您这是?”
“正巧,我和他也有事要说!”
“哦,即是如此,总有先来后到,陆大人今儿我约了,您呐就下回再说吧。”于是,严世蕃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要走。
“等等!敢情你是要为他求情?”
“不知陆大人如何得罪你了?”
仇鸾指了指屁股上的伤,“瞧见没,你想替他求情,要么也过来让我砍两刀!”
“严世蕃。”我想拦住他,没想到他真的过去了。
只是他围着仇鸾屁股上的伤口转了一圈,叹道:“啧啧,侯爷,您这伤的严重啊!”
“如何说?”仇鸾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这伤口一路颠簸,回京后又定是不曾好好休整,所以如今看来是伤已入骨,溃烂成片呀。”
“你胡说,我找大夫看过,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侯爷,现在江湖骗子多的很,您若不信,且进宫找御医瞧瞧,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然后严世蕃又故意靠近仇鸾的耳边道:“前些年呀,也有个人和你这伤相似,也是没注意,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