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这一堆如花似玉的美人里挑了一个较为清丽的问道:“刚才你说你叫什么来着的?”
“奴家是九号,姓崔,名浣浣。”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既不谄媚也不艳笑。
“崔浣浣,双字呀。”我前世也是双字的名。
然而,我还没说完,就有其他姬妾开始不满的低声道:“什么呀,就是一个青楼的歌姬,有什么好神气的。”
“就是,我们难道不比她干净多了。”
我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顿时,鸦雀无声了。
“那个,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近日在宫中多逗留了几日,府中有赖各位,额···夫人的打理了,所以,如今我既然回来了,那便还一切照旧,至于今天,若没有其他事宜,大家就先散了吧。”
我发完话,却不见有一人离开,“怎么?诸位···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相公今日不用奴家来伺候吗?”那是一号叫云燕的。
“相公平日从宫中回来,都爱喝奴家炖的莲子羹,今日可要了?”
“还有我,相公···”
“都停停停!”我赶紧制止了她们即将开启的新一波轰炸,“往日的那些,今后都省了,圣上如今让我跟着修心学道,所以,今后府中,若无我的意思,你们都无需围过来,各自管好各自的就行,还有,从今以后,不用再叫我相公,别扭。”我想了想,还是听不惯这称呼。
“可是,不叫相公叫什么呢?”
我想了想道:“叫公子。”
“是,公子。”
晚间,我在书房里将陆炳所有的文卷书籍都翻阅了一遍,希望能从中寻到一些关于这个人的更多信息,但案牍上除了几本简单的文辞诗赋,就是一些平日里简单的工作纪要,再加上很多信息人名我都不熟悉,所以看了几张也就没了兴趣。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抬起头:“是谁?”
“公子,是我,浣浣。”
崔浣浣?我心中一惊,这大晚上的,不会来找我睡觉的吧?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开了门,她端着一份晚膳缓缓步入门内,“我听下人们说,今日公子连晚膳也没用,这手头的事情固然重要,但再忙,公子也万不可累坏了身子。”
“多谢浣浣了。”我将晚膳搁在了案上,“只是白天已经吩咐过,以后无需你们来伺候,这些事情自有下人们做,你又何必劳烦跑一趟。”
“公子体恤我们,浣浣心里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下人们未必能做得细心。今夜,刮起了寒风,公子莫要冻着了。”说着,她将手头带来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着白天才颁布的事情,晚上崔浣浣就过来了,这亲昵程度,可见崔浣浣平日里是很得宠的。再者,其他姬妾都没想到的事情,唯独她想到了,就说明,此人脑子一定很好,至少在这陆府里少不了是个宅斗冠军。
“难得浣浣有心了,也不枉我平日疼你一番。”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没准我能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对了,白天的时候,你说你原是春风阁的歌姬,那入府也有段时间了吧?”
“回公子,浣浣是今年二月才入的府。”什么?就在前两个月。
“那你说公子我平日待你如何?”
“公子自然是极好的,浣浣原来深陷泥泞,蒙公子不嫌弃,招入府,浣浣心中感激不尽。”
“那,与你原来的大人相比呢?”我试探性的问道。
她楞了一下,咬起嘴唇,“公子在说什么,浣浣是自春风阁里被公子赎来的——”
“浣浣,你该知道,公子我不喜欢说谎的女人,你也该知道公子我是做什么的,只要在这大明朝就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我,你说与不说公子我不强迫,但是此后,你也就不必往我这里跑了。”仗着锦衣卫的身份,我连威胁带吓唬的说道。
看着面前这个清丽的女人蹙眉咬唇的模样,我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逼视着她。她太聪明了,她与白天那些女子不同,她对我不记得往昔的言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与追问,相反,我有问她必答。试问,这样一个如此聪明的女子如果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不是太奇怪了吗?
“原来,那天,陆大人就已经知道了。”许久,她松开了唇畔,似是可笑又似是叹息那样的说道。
“既然如此,大人又何须假戏真做,赎下浣浣呢。”
“我不过是不想拂了那人的意,再则,你也好有了交代。”
在听到我说交代二字时,她的脸上突然有了动容之意,随后道:“果然,严公子猜得不错,大人确实聪明。”
“严公子,严世番?”居然是他。
“不错,那日我在春风阁其实已经被严公子给赎下了,只是,后来,他却将我转给了大人,并且嘱咐我不需告诉大人。”
“为何?难道就等我戳穿他这个无聊的把戏吗?”话一出口,我突然觉得有点白痴,严世番何许人也,大明史赫赫有名的十大奸臣,他会做这样的无用功?只怕他的心眼不会比那些送美人的官员们少。
“公子问我为何,倒不如去问问云燕,莲儿她们为何,大家同是大人们送进府的,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一枚卒子罢了,只是,公子今日既然看破了这等手段,那往日该如何抉择,公子可要好生掂量着。”
崔浣浣的意思很明显,这里头的美人都有各自代表的势力分派,往日陆炳与她们装傻嬉笑不去点破也就罢了,如今崔浣浣的事情既然被我戳穿,那就自然不能再装下去,以后走哪一条路都会涉及到各方势力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看来想要在这大明朝的官场上混得明哲保身,老来退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行了,今日你的这番话,我明白了,至于以后如何,我心中自有思量,还轮不到你操心,早些下去,歇着吧。”
然而崔浣浣还是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半步,“怎么,还有其他事吗?”
“没什么,只是,浣浣还想再提醒公子一句,自古良禽择木而栖,公子经过了这番宫中的变故,希望能有所顿悟。”说完,她朝我行了一礼便退出了门外。
我看着崔浣浣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只留微敞的大门,隐隐觉得她似乎有什么要说的却没有说完。
第5章 古代的上班
早春的季节很冷,偏生还是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凌晨,虽然家丁们都已点上府内的烛火,但习惯了二十一世纪电力的我,还是看不惯这周围的一片灰蒙蒙,管家老刘给我提着一盏灯笼,走在通往大门的路上。
“老奴算过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呢,爷毋须着急。”
“就算迟了些许也无妨,爷也可从西华门入,倘若碰上掌事的,念着爷的身份他也未必敢怎样。”
“只是不要碰上陈忠那小子才好,若是被他记上一则,二十板子事小,到时丢了爷的面子,这都尉府的脸可就没处放了。”
“想当初老爷在世时……”
“老刘。”我乏味的看了他一眼,这老管家从我起床晚了片刻开始就叨叨个没完没了,一路而来,听得人耳朵都要生茧了。
“是老奴多嘴了。”他弓着背,悄悄抬眼看了我一下,又不死心的补充道:“只是爷往日从未像今天这般起晚,老奴也是担心——”
“咦,不是轿子嘛?”到了门前,看着赫然牵出的马匹,我打断了老刘的话。
“爷您平日里都是骑马的,今日要用轿子嘛?”老刘也奇怪的看着我。
“额…有轿子吗?”想起二十一世纪的我,连马是啥样都没摸过更别提骑了。
“有是有,只是如此一来,可就耽误了时间,况且,轿子可比不得马儿快呐。”
耽误时间就是二十板子!一想到明朝官员大早上的悲催生活,我就更加怀念二十一世纪了,那会上班若是迟到了顶多罚钱,但这里可是活生生的二十板子。何况这身体的原主本就是锦衣卫的,若真教下面的人给拖出去挨了板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那牵着马的侍从一直疑惑的看着我,想来是觉得今天的大人不对劲。
“罢了罢了!骑马就骑马吧。”既然来这时代男人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行的。我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的踏上了马镫。
“那爷您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