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能不能就在府里庆祝?”伏修谨轻声细语同她商量着,“我让人布置得漂漂亮亮的,你想要看什么样的彩灯都给你挂上去,好不好?”
锦绣小脸鼓嘟嘟的,委屈道:“可我想去放船灯祈愿。”
“我替你去!”
“你怎替我祈愿?”锦绣不同意,“心愿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
“可是林大夫说你气血不足,容易疲倦,需要多加休息。”
“我就只是去放个船灯,不费神。”
“林大夫还说了……”
“你住嘴。”锦绣不等他说完,矫装怒容拍着他,“再说我就让你先爬去树上摘几颗青果子下来。”
伏修谨仍是不死心,“真的想去?”
“还说?”
“不说不说,我陪着你去。”见锦绣面容不悦,伏修谨立刻改了口。
没一会儿,锦绣有喜的消息就已传遍全府,甚至是整个县衙。临近佳节,这可谓是喜上加喜,府里一片欢腾。不等伏修谨吩咐,众人已经开始纷纷动手,给府里张灯挂彩。
到了中秋之夜,府里更是其乐融融,所有人欢聚一堂,宴饮赏月。
宴俗之后,锦绣走到门口,目光所及,满都是她最喜欢的彩灯。凝望许久,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不等那人走近,她已先转身迫不及待地催着:“你快点,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伏修谨将袄子披在她的肩上,又牵着她,“今晚街巷酒肆,笙歌延绵,通宵达旦,几时去都来得及。”
出了府门,远远望过去,家家户户的房屋高处均已悬挂着各式各样寓意着丰收的彩灯,绚丽夺目。而灯光之下的欢声笑语越出庭院,在街巷里相遇交织,最后融于皎洁月色,飘向孟阳县的每一寸田地,每一片山野,每一条清河,为丰收而歌,也为希望而歌。
伏修谨看着锦绣脸上盈着笑意,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锦绣扬起脸。令人心醉神迷的笑意瞬间在他的眸里漾开,直达心底,他说:“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开心。”
锦绣也觉得开心,孟阳县的燃灯之景虽不及京城元宵灯节那般盛大,却别具一格,更火热,更有人情味儿。见景生情,她忍不住跟伏修谨说起了第一次与吴娘子一同去逛元宵灯会时的情景。说到了京城花灯的绮丽,说到了河灯长河,说到了糖人,说到了偶然救了一孩子,最后还提了一嘴在买糖人的时候遇到的孟夫人及孟少爷……
但很快,她发现伏修谨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明所以问着:“你怎么了?”
伏修谨甚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如此佳节,你竟然在你夫君面前,光明正大地说起另一个男人?”
锦绣毫不掩饰鄙夷道:“都快当爹的人了,怎还这么幼稚。”
“说谁幼稚?”伏修谨轻轻捏着锦绣的脸,“我现在是很认真地生着气。”
“咦!”锦绣小手往鼻子前扇着,咯咯笑着,“怎么比青果还酸,看来以后止吐都不用酸果子了呢。”
伏修谨无奈道:“你啊,呆头呆脑想些什么,不吐不是更好?”
“那岂是我能控制的?”锦绣咂咂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过嘛,你要是敢气我,那可就不一定了。”
“好好好,你现在可是县里饱受好评的县令夫人,我怎敢气你。”
锦绣娇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抬手撩起了马车的门帘。街道两边是近来新开的酒肆,现已人满为患,众人早早就来占着位子,饮新酒,品圆月,说故事,好不热闹。
几日前锦绣就禁不住伏修谨的好说歹说,答应了他,今晚出来只去放船灯祈愿,但她这时看着外边的载歌载舞,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做错了决定。伏修谨见她往外探着头,嘴里还小声嘀咕着,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但街上实在拥挤,又不忍她下去受累。
正犹豫着,只见锦绣头也不回,只是手往他这边挠了挠,说:“诶,你快来看那个小孩,肉嘟嘟的,好可爱啊。”
伏修谨靠过去,锦绣所说之人已走了过去,他只看到了背影,一男人的肩上托着一个手拿糖人的小孩,莫名温馨。他脱口而出:“明年,明年我们也可以这样带着宝宝出来凑热闹了。”
“你傻啦?”锦绣一下回过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一边帮他揉着一边说,“那会儿宝宝估计都还没坐稳呢。”
伏修谨正要反驳,就听得小厮说:“大人、夫人,到地方了。”
他将锦绣扶下马车,又从小厮手里接过丫鬟们早早就准备好的船灯,一路护着她走到了一处较少人的河边。
云稀雾少,皎月高悬洒清辉。以山峦为界,此时的孟阳县一半喧阗,一半宁谧。
锦绣双手合十,祈愿后十分虔诚地将船灯放入水中,任它飘向无边的远方。伏修谨一直注视着她,甚至忘了自己手里也拿着一盏船灯。
“你怎么不放?”锦绣提醒他。伏修谨回过神,学着锦绣的模样,将船灯送入璀璨长河。
“你悄悄许了什么心愿?”锦绣在一旁看得百爪挠心,但刚一问完又马上说:“不不不,你别说,别告诉我。”
“明年此刻我再告诉你。”
他说着,牵住她的手,又动动了动肩膀,道:“靠过来。”
锦绣头微靠着他,望向长河之外的朦胧山峦。忽而觉得自己有些矛盾,又或是得寸进尺,佳人在旁,又想要家人也在。
“不知道干娘在做什么?不知……”
不知,她曾经的家人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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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闹翻了
夜晚天凉, 两人没有待太久,携手回到了马车上。
锦绣有孕在身, 已有些气血不足, 再加上放船灯时吹了风, 没一会儿就窝在伏修谨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起来。伏修谨摩挲着她的掌心, 擅自替她做了个决定。
之后的日子, 伏修谨一点都不敢马虎, 怕她难受, 就交代了丫鬟在房里放着多种能帮着止吐的酸果子,而他自己也是一得空就要回来看看才可放心。每次只要锦绣一恶心呕吐,他比她还要焦虑难受,恨不得都由着自己来。
但好在锦绣的害喜不算太频繁,只是早上醒来的时会觉得不舒服,干呕。附近的婆子听了之后, 纷纷过来教了一些当地止吐的土方子。府里上下更是小心翼翼, 锦绣一下子从领着大家做蜜饯做小食的灵巧夫人变成了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走到哪里都有人搀着扶着, 想吃什么摇摇手就会有人端到跟前。
偶尔想出去活动活动,还没走到厨房, 厨娘就朝着外边大声喊着“南南,东儿!”没一会儿, 她就被扶着回了房, 连厨房半步都靠近不得。又或者,她端着食案想去给伏修谨送饭,刚走出门口, 小厮就伸手接了过去……
不管是重活轻活,她只要表现出那苗头,便马上会有人接手安排。
她知晓大家一片好意,也不执拗,摇摇头一笑置之。
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她倒是不怎么吐了,但手脚开始浮肿,坐着酸麻,站着疲乏,比呕吐还要难熬。前期还有酸果子等东西止吐,但浮肿却是只能忍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就眼含雾气,发着些小脾气,或是嘟囔骂着伏修谨。
伏修谨心疼不已,任她说着骂着,每晚入睡前,还端来热水给她泡脚。
锦绣见着他对她的小脾气从未有过一句辩驳,反而还体贴地帮她揉着脚,就更来气了。不过,气的是自己的无理取闹,且想的越多就越是过不去。
“揉痛了?”感觉到锦绣的抽泣声,伏修谨放缓了力道。
锦绣摇着头,眼泪却止不住掉落,木盆里的水漾起层层涟漪。伏修谨赶忙从怀里拿出手巾,将她脚上的细碎水珠擦拭干净,又弯腰把她抱回了床榻上。
“你……”
“你就躺着,我再帮你揉揉。”伏修谨挽起袖子,“今日我又去问林大夫了,他说到了这个时候,酸肿是难免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泡热水,然后多揉揉,可以缓解酸麻。”
苦涩的晶莹从锦绣的眼角溢出,但未及滑落,就被伏修谨截了去,他低头柔声问着:“还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