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盯着程大虎的脸:“你知道吗?你对他人的伤害,会影响他们一辈子。而恨意有时候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减,反而会越积越多。”
继父浑浊的眼睛里掉下一滴泪水,他紧紧地闭上了眼:“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对不起秋生……”
归期站起来,诚恳地向老秋道歉:“秋叔,从前我爹犯下的错,今天我替我爹向你和你儿子说声对不起。您今天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但我爹一把年纪了,我弟弟今天没了娘,往后不能没了爹,您就放过他吧。”
老秋脸色不豫,冲赵鼎山拱拱手就不甘心地离开了。
继父靠在墙角闭着眼睛喘着粗气,他的腿鲜血淋漓,想站起来却有心无力。
“去找个大夫来看吧。”赵鼎山见他脸色愈发苍白,于心不忍。
程大虎却推开赵鼎山拉他的手,“不要,我死不掉,回家。”
归期知道他的倔脾气,想让他看病简直是难于上青天,直接让赵鼎山强制带他做个清创缝针。
处理好了程大虎的事,归期又接到了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
“我来拿,”赵鼎山替她收好这张纸,免得她看了触景伤心。他陪着归期在医院简单料理了万凤凤的身后事,毕竟天已经黑了,钢炮还独自在家,很多事他们一晚上做不完。
折腾了好久,归期往窗外看去,漆黑的夜幕上挂着一轮莹亮的月亮,估计已经十点了。
“先回家。”赵鼎山背着程大虎,一手还拉住归期,希望能把自己的力量传输给她。
归期却觉得步履沉重,回家后该怎么和钢炮说,中午还好好的娘现在已与他阴阳相隔了。
车里安静极了,四个人来的,现在只剩下沉默的三个人。
汽车一路开着,深夜的小屋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小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周遭都静悄悄的,只听见有布谷鸟在一声一声地叫唤着。
小屋村,钢炮一下午都觉得心慌慌,也没出去玩,就坐在大门口等家人回来。
在看到汽车的雪亮的车灯照射过来时,钢炮心下一喜,赶紧冲了过去。
第12章 十二:归期果断退婚
车门打开,归期和赵鼎山将程大虎抬了下来,就关上了车门。
钢炮看着奄奄一息的爹有点吃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娘呢?”
“你娘没了,”程大虎朝钢炮低吼了一声,他被赵鼎山背着,腿难受地悬在半空中,不由得惨叫着:“哎呦痛死我了。”
钢炮傻眼了,直直地站在那里,难以置信。他又追到归期边上,“我娘呢?你们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怎么一日,便是他和亲娘万凤凤的生死永别了呢?
“钢炮,娘……生产死了。”归期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心如刀绞。
钢炮不信,他打开车门,爬到汽车里面,几番确认万凤凤真的不在后,爆发出震天响的哭声,“我娘……我娘……不会死……”
赵鼎山将程大虎安置在床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冷汗涔涔的脸上。
听着厅房外钢炮的嚎啕大哭,归期心的情跌落谷底。
她本是一个局外人,完成任务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最多也不过为原主出口恶气。可现在她突生一股无力感,这个家没了万凤凤之后,一下子塌了。
“折腾了一晚上,我去做点饭吧。”归期眼眶酸涩,她抬手抹掉眼泪,径直走进厨房。
没有灯,她借着月光,摸索着厨房里冷锅冷灶,准备热下早晨剩下的一碗稀粥。
她才穿来一天,都不会使用这边的灶台。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将柴火放进炉膛里,点燃火柴生火。
“咳咳咳!”烟味太浓,她被呛得满脸泪水。
赵鼎山安顿好程大虎,闻声赶过来,一把拉开她,蹲下身子替她生火。
归期也不太懂,热的粥还没热好就盛起来了,装进碗里还是冷冰冰的。
“将就着吃吧。”归期在桌上放好碗筷,叫钢炮过来吃。
钢炮眼睛已经哭肿了,整个人一抽一抽的。他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喝着冰凉的稀粥,眼泪全部掉落在碗里。
默默无言吃好饭,程大虎在房间又叫了起来。归期进去看他,只见他手里捏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颤颤巍巍地伸过来。
归期接过,借着暗淡的灯光一看,竟是几张揉的皱巴巴的粮票,总共是三十六块。
“钱你拿去……”程大虎嘴里似乎发着微弱的声音,“给张家……赔医药费,三十几块够了,你走吧,自己过日子去。这钱是你娘留下来的,本来也给你作嫁妆,我对不起你娘……”
归期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钱,这恐怕也是程家仅存的积蓄了,给了张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归期问赵鼎山:“阿山,在村医那里看瘸腿多少钱?”
“村医看不好断腿,张家肯定把孙子送进镇医院了,估计也就十几来块。”赵鼎山给出答案,“我替你付清四百,拿钱堵住张家的嘴。”
归期果断拒绝,“该给多少就给多少,一分也不会多给!我们现在就去张家。”
张家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还没有王法了吗?
归期走出门顺着小路往大瓜村走,赵鼎山不放心,跟她一起去了张家。
走了一里路,就见到了一幢四层的大宅子,灯火通明,据说张家一整个家族都住在里面。
归期说什么也不肯让赵鼎山进去,她要和张家退婚可不是和“野蛮人鬼混”,而是拿着钱来赔偿。
张家大儿媳妇张玲见是程归期,颇为不屑地叫她进来了。
“张婶子,我是来退婚的。”
“退婚?!”张玲蹭地站起来,出奇的愤怒。公公的婚事是她好不容易揽下来的活,喜婆找好了,婚房布置好了,这个小妮子跑过来说要退婚?
“不准!你说退婚就退婚,叫程大虎过来说!”张玲可不信程大虎那个孬种还敢退婚。
“我爹现在躺在病床上,给了我钱,说是张家的赔偿费。我爹可聪明了,知道你们张家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果不其然答应了五百彩礼又收回去了,那我们也耍你一次咯!”
归期笑容可掬,张家也有这一天!一报还一报,耍人还不是要被人耍?
“好啊,不嫁可以,四百二十块一分不少的给我拿来!”可不能让她这些天的努力白白打了水漂。
“赔偿我当然给,只是张婶子要拿出四百二十的证据。你凭空捏造,那我也可以胡诌。医院的发/票为证,该多少我们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呦,程家出了个厉害的角儿,我往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呢?”张玲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微笑,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过奖。”
“你就不怕我们一把火烧了程家吗?”
“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一根小火柴也能烧着张家大院呢。你们张家上下几十个人都窝在一处,一烧岂不是死绝了?”
归期毫不畏惧,语气不紧不慢。
“明天我就把你们告上法庭,看你还怎么嚣张!”张玲搬出法庭来恐吓归期,可归期是现代人,知法懂法,可不会被她一句话就吓到了。
“好啊,我们上市里最大的法院,走法律程序,公平公正。”
“我跟你上法院,让你长脸了!”大儿媳妇锐利的嗓门响起,气急败坏。
归期笑笑,准备离开了,“张婶子,我今天来只是提前通知你一声,张老汉,我是不嫁了,你们该停的全都停下来。赔偿费呢,我认票不认人,什么时候你把收据拿出来,我什么把赔偿费交给你。”
“你!你敢!”大儿媳妇一掌拍响桌子,张家她当家做主惯了,这个气她可受不住。可谁知,归期朝她挥挥手就走出了张家大门。
处理好张家的事,归期让赵鼎山赶紧回家好好休息。
赵鼎山有些恋恋不舍,但看见归期一脸疲态,就摸了摸她的脸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到家,归期重重地倒在床上,一颗心无比沉重。
此刻她严重怀疑带她来的系统的动机,说让她当锦鲤,可她根本没尝到锦鲤的滋味,还要不停地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关我什么事啊!明明是你倒霉体质太太太强悍了,我想给你金手指都无能为力啊!”系统很无奈地跳出来,他费心费力填满程归期幸运值槽,还要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