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颂想要指责,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那个奴役她的男人是乌龟王八蛋,可偏偏是这个乌龟王八蛋能够为她的悲惨遭遇讨回些微的公道。
真讽刺啊,还得以暴制暴。
侯主任整理完这季度的资料,从隔壁办公室过来,警告自己的手下们:“唉唉唉,你们可以了。小叶,不喝汤了?我可熬了一大锅啊。”
叶颂立刻跳起来,嘿嘿嘿,她早就闻到味儿了。38块钱两只的三黄鸡,真是物美价廉的存在,一只鸡剁成块,加上萝卜白菜,就是美美的一大锅汤。
陶师傅咂嘴:“唉呦,主任,我们又没说什么,干嘛这么敏感呢?我们又没说是国家的责任,该送精神病医院的病人进不去,被精神病的倒不少。”
“滚你的蛋!”侯主任招呼众人,“赶紧的吧,吃饭,吃完饭该干嘛干嘛。”
顾钊去食堂打了水蒸蛋,又要了菊花鱼跟家常豆腐端回去。他把菜放上桌的时候,叶颂已经将保温饭桶里头的菜扒了出来。
今天,她跟贺勇带的酸姜丝炒牛肉,还有手撕包菜,都是满满的大饭盒。
“我的天呐,今天可是丰盛了。”陶师傅在边上一声接着一声吸气,开始报菜名,“我们这是有鱼有肉有鸡还有蛋啊。乖乖,这个牛肉丝很实在嘛,破费了啊。”
叶颂笑着摇头:“还好这个牛肉我拿券网购的,一斤才20出头,比猪肉便宜多了。”
陶师傅坏笑:“炒的时候不用加水吧?一炒全是水。”
叶颂惊呀:“哎,你怎么知道?”
侯主任在旁边笑:“你个傻孩子,肯定是打了水的呗,注水牛肉。”
贺勇在边上强行帮人挽尊:“还行,没多少水。现在在市面上买还不是注水,这个还便宜些呢。味道不错,你们尝尝,小叶泡的酸姜真心是百搭,炒什么都有味道。”
泡姜又酸又辣,偏偏味道要比辣椒温和多了,吃了也不怕上火。大家伙儿都夹了泡姜炒牛肉,积极赞美叶颂的手艺。
陶师傅还突发奇想,一个劲儿撺掇侯主任:“咱们就在院子里头种生姜吧,听说那玩意儿好活,到时候开出花来也好看。”
侯主任要跳脚:“哎哎哎,你可以了啊。你现在看看,院子里头又是葱又是蒜的,你是不是明天还打算给我种盆辣椒出来?”
陶师傅从善如流:“领导这个季节让人种辣椒有点儿强人所难啊,你又不给我盖大棚。”
饭桌旁剩下的三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侯主任吹胡子瞪眼,最后自己也扑哧笑出声:“滚蛋吧你。”
大家伙儿说说笑笑,叶颂就着鸡汤跟菜,呼呼啦啦淘完了一大碗饭。完蛋了,她现在感觉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她已经一个月都没敢上过秤了。
“怕什么?冬宜养藏,就是该多吃多睡,好好羊肉,来抵御这天寒地冻。”
叶颂捏着自己的脸,满心悲伤:“冬天不减肥,入春徒悲伤。”
贺勇在旁边吸气:“那你告诉我,什么季节不需要减肥吗?我怎么感觉从夏天到冬天,你都在减肥呀?”
叶颂满脸深沉:“减肥,是女人终身的事业。”
她话音刚落,调度台的电话响了起来。
陶师傅咬牙切齿:“让你好好歇着,你不听,非得减肥!”
怎样才能减肥呀?当然是管住嘴,迈开腿,出去奔波干活啦。
第124章 我活该被掐死
病人的情况谈不上多严重, 起码从表面上看如此。
他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脸着地, 磕了牙, 吐了一嘴巴血。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吐血了, 赶紧送医院。
为什么不自己送去医院?因为他不肯上车。
救护车停到楼下的时候,他还在骂骂咧咧:“狗日的,你们就是想把老子骗走, 你好继续偷人。”
那女的半边脸红红的,隐约还能看出手指的痕迹,可想这一巴掌到底有多实在。
女人哭哭啼啼:“你发什么神经?大白天的就喝马尿发酒疯,你看看你还有个人样子吧?”
男的眼睛一瞪,作势又要打女的。
社区民警赶紧拦着:“好了, 他喝了酒, 你跟他讲什么东西呢?快快快, 去医院查查,看有没有摔到哪里?”
急救小组的人都皱眉头,一般大白天喝醉酒的人比晚上醉醺醺的更叫人头痛。因为前者就是泡在酒缸里头活的, 长期饮酒造成的慢性酒精中毒让他们的脑袋瓜子都不清白,沟通起来也麻烦的很。
可是被人摔伤了, 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把人送去医院。
一群人连哄带骗, 好不容易才将这走路多不稳当的醉汉送上了救护车。
大家长吁一口气。叶颂赶紧交代救护车将病人送往医院的途中,可能会存在的风险。其实这个过程,病人情况不严重的时候, 一般他们会在上车前就交代。
但这人能上车,大家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叶颂还没交代完毕风险,这个男的突然间站起来,嘴里头骂骂咧咧:“不行,狗日的你肯定把那个男的藏在窗帘后面了。妈的,给老子戴绿帽子。”
说着,他伸手就要打女人。
叶颂离他最近,下意识地伸手阻拦。没想到那男的居然胳膊一勾,巴掌直接卡住了叶颂的脖子,拽着人就往车下去。
叶颂发誓,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脖子细。她平常老嫌弃自己脖子不够修长纤细,穿衣服不好看。
可现在,她恨不得自己是个大粗脖子,起码叫人没办法一手就卡住。
因为呼吸受到压迫,叶颂的眼睛被迫瞪大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顾钊正准备拿听诊器给病人做检查,贺勇是跟他们之间隔了一个醉汉的老婆。
所以当他们反应过来追下车的时候,那个醉汉已经挟持着叶颂拽到了楼梯口。这下子,他人站在上面,叶颂的脚在地上,整个人都要被吊起来,简直要活活勒死了。
男人叫嚣着:“你们这帮狗日的奸.夫,她敢勾搭一个,我就杀一个。我想杀了这个臭婊.子。”
叶颂吓死了,强烈的求生本能让她拼命地蹬着两条腿,想要挣脱开来。可是,她哪里是力大如牛的醉汉的对手,况且重力势能也站在人家那边。
她听见了顾钊的喊声,但是她耳边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原来快要死了是这种感觉,难受,特别难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要爆炸了。人家都说要死的时候身体轻飘飘,可她感觉自己特别沉,像秤砣一样,直直往下坠。
“咚”的一声响,然后是男人的咒骂,再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拖住了。空气迅速进入她的口鼻肺腔,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钊冲上前,在她旁边喊:“小叶,感觉怎么样?”
感觉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叶颂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直接嚎啕大哭。
她吓死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顾钊不知所措,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倒霉的徒弟。陶师傅赶紧跑回车上,拿了面纸过来塞给她擦眼泪。
社区民警姗姗来迟,看到被贺勇摁在地上的醉汉,骂了一句:“你又作什么死啊?”
叶颂惊慌地转过头,对着警察大喊大叫:“他要杀我,他刚才要掐死我,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掐我脖子,他要吊死我!”
醉汉的妻子慌里慌张地解释:“哎哟,大夫,他喝高了,他灌了两杯黄汤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所以他杀死我,我也活该吗?”叶颂嗓子沙哑,“我活该要死吗?”
警察也在旁边劝:“好了好了,喝了酒,脑袋瓜子不清白,赶紧先去医院吧。”
叶颂冷笑:“你现在来做好人了,我刚才被掐死的时候你在哪儿啊?要不是我同事爬梯子翻窗户进去,从后面救了我,我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咳咳——”
警察无奈:“那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你跟喝醉酒的人怎么讲道理?”
“我报警,这是蓄意谋杀未遂,他得坐牢!”
这下子醉汉的妻子急了:“你这个医生怎么这样子呀?你不是没事吗?”
“我要是死的话,尸体跟你讲话啊!我没事?我要不要掐你试试看啊。”
家属嚷嚷起来:“你这什么态度啊?我投诉你呀。”
旁边的围观群众赶紧出来说话:“好了好了,你家的把人家大夫差点儿掐死了,你们都给我赔礼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