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上的故事(16)

作者:北川风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桥上风大,你每天从那过也不知道带个帽子。今天早点回去吧,回去休息两天养养,别转化成重感冒就得不偿失了。”

驻唱歌手请假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是临时真有急事那也得找个同行顶上自己的缺,更别说主动批两天假了。

张焱这才隐约发现,这位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别人嘴里的富二代败家子,其实特别擅长用人。也难怪随便开个酒吧,平时也不见他操心露面,都能打理的这么好。

张焱谢过奶油老板,过了长长的吊桥,桥上的冷风糊人一脸,夜市也早就散了,这个点只有夜场还开着门。带上棉衣的连体帽子,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去,全身冷的一哆嗦,不戴帽子,本来就疼的脑袋更有要炸开的趋势。

浑身没劲,腿都有点飘。

好不容易下了桥到了“米龙夜市公交站点”,又挨了十分钟的冻,这才勉强坐上车。

身体上的病痛使得心理特别压抑,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怜。这要在平时,早半小时下班还多放两天假,他能高兴的飞回去。

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一条围巾给自己裹上。哎,不服老不行了。臭美和健康相比还是健康比较重要,丑点就丑点吧!

张焱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只露两只眼睛的球进了小区。谁知刚爬上三楼就看见自己家门口也蹲着一个球,张焱吓得差点喊出来“有贼!!”但他只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感叹了一句“卧槽!”

胡冰抬了下头,从张焱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小节下巴,估计胡冰也只能看到他膝盖以下。随后胡冰掀开了宽大的帽子:“你回来了。”

“……你蹲这儿干嘛?”

事实上自从上次胡冰留下一句“等我”潇洒的关门而去,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张焱本以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就没再说什么,之后的一个多月两人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张焱好几次都差点把他的联系方式删了——占内存。谁想到凌晨三点在门口捡到了人,目测此人还踩着棉拖,估计厚实的棉袄里面也是睡衣。

“先起来,我开下门”,钥匙碰撞出的叮铃铃的响声突然没那么寂寥了。

张焱没顾上搭理此人,先熟稔的去茶几抽屉里找感冒药和止疼药。根据自己的经验,再不赶紧吃药这感冒会维持一个多星期,甚至会到达一个吃不吃药都没作用的境地,只能一天天挨过去。

他挨的起,工作挨不起。

半壶水在煤气灶上很快咕咕响,张焱出了厨房倒了杯水,这才发现胡冰还像块木头似的杵在客厅正中央。

“你怎么这个点过来?梦游?”

胡冰看似非常艰难的挪动了一下,像是一块已经生锈好多年突然开始活动的机器人,手脚还有点不灵便,仔细瞅还顺拐。

他趿着拖鞋,来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脱了鞋抱着膝盖把整个人蜷缩在上面。幸好这沙发破是破点,好歹是软皮的,要是木头的不硌死他。

张焱用眼神询问了他半晌,但是此人没有一点要说话的迹象,干脆试了试水温,仔细看了看说明书,倒出几片药吃了。

他正要起身,借着药物的安眠作用好好睡一觉,谁知这时“生锈”的胡冰张嘴了。

“我很想你”,他说。

声音还是干巴巴的,像是显示电话未接通或者“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电子音,实在没什么美感,也听不出多厚重的情谊。

但是张焱还是顿住了,他重新坐好看着胡冰,想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是胡冰说的第二句话就是:“我能抱抱你吗?”

张焱:“……”

同作为男人,他感觉这种套路有点熟悉——装出一副可怜相博取对方的同情,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于大多数女性来说,卖萌撒娇激发她们本性里的母爱比所谓的霸道冷酷要管用的多。

只可惜他是个男的!

“滚吧,我现在头很疼不惜的搭理你,别找揍。”张焱一甩袖子进了洗手间,三分钟后从洗手间转进卧室,被子一裹就真的不搭理人了。

不过卧室门一直半开着。

感冒药很快开始发挥作用,混混涨涨的脑袋渐渐被困意取代,痛感渐渐下降,有种舒心的轻松感。

只可惜并没有轻松多久,他就感觉自己身上的重量明显增加了。

胡冰抹黑从衣柜掏出一床不知道多久没晒的被子盖在了张焱身上,被子里还带着一股潮湿气。两床厚实的被子相加,张焱有点不适应的挣扎了一下,感觉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正想开口发表什么意见,谁知胡冰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毛线帽子戴在了他头上。

睡觉还戴帽子,真讲究。

张焱用尽所有的力气发出一句抵抗:“你干嘛?”

意见刚发表完没多久,他就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揽在了怀里。

“……”

不过这个人形的暖水袋还挺舒服的,暖被子不错。

最后一丝意念一晃而过,然后被药物坠向了睡眠。

人事不知。

第二天张焱一睁眼就看见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吓得他一丝延绵的慵懒倦意都没了。

“几点了?”张焱用小臂挡着脸问。

“下午两点半了,你睡了好久。头还疼吗?”

他这么一问张焱才觉得,头还真的就不疼了,看样子老板给两天假有点多了,他今天其实还能接着去上班。

张焱手一撑,“先起来吃点东西——你干嘛?”

胡冰手脚并用的趴在他身上,“我能抱抱你吗?”

你丫不都抱了一晚上了?

“你觉得”,张焱眼睛往下一扫,“你抱得还不够紧?”

“那我能亲你一下吗?”

“滚,不能”。

张焱翻身跃起,三两下套上衣服。去厨房煮上水,然后去洗刷。他这才发现自己头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翻边的毛线帽子,右上角有个卡通标志。啧,这还真是他的品味。别说这帽子还挺好看的。

等等,这东西该不会是他专门买给自己的吧?张焱叼着牙刷看了一眼卧室,内心后知后觉的涌上一股愧疚感。每刷一下牙,都在设想一个找补方案。

胡冰今天有点奇怪,半夜三更趿着拖鞋跑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处躲债没地儿去的。不过他恢复正常的脑子很快就想明白了,胡冰其实还是没想好,要么就是他想太多了。他今天整个一魂不守舍的模样,跟被小鬼附身了似的……

这个人大部分时候都算得上冷静稳重,只是不知道是青春期的余韵还没过去,还是平时稳重的太多了,积压久了偶尔就会爆发一下。总之,胡冰就是个生产不稳定的二踢脚,时而理性时而感性,非常极端,不一定什么时候以什么为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

张焱抹了一把脸,想起了那个梦,隐约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胡冰是一种需要严峻的规矩制约的人,才能不让他在理性与感性的挣扎里左突右撞。这种规矩,要大部分人认同,还要他自己认同才行。

镜子里张焱的眼神突然冷了一下。

张焱煮的面条显然没有胡冰那么细致,清水煮的面条,外加一个荷包蛋,所有的香气只能来源于面条本身,连盐都没放。

不过两个人吃的还都挺香的。

吃饱喝足,面对面僵着实在有点尴尬,张焱才说:“我这两天不出门,要不你去把炉子点上吧。”

于是胡冰身体力行的把炉子点着了,点完了才想起来他这两天怎么不上班?

“你请病假了?”

“嗯”,张焱从拿出了新出的CD,一边放着歌一边翻看乐谱。

“快过年了”,胡冰踱步过去,蹲在他旁边说。

“嗯。”

“你过年还要上班?”

“年三十和初一不用,初二就要开始忙了。”张焱的眼睛一直看着乐谱,连头都没有抬,显得很漫不经心,空气里的旖旎好像都影响不了他似的。

只是眼神仔细看的话会有点说不清的严肃和暗淡。

胡冰穿了一身棉质睡衣,身上披着昨晚穿来的和一床棉被似的大肥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来的。他眼珠不错的盯着张焱的脸,好像他的脸上开了一朵什么花一样。

张焱连微表情都没变,就让他那么看着。一般人很难漠视持久注视的目光,因为这种目光一般有两种含义,要么我讨厌你,要么我看上你了,无论哪一种都会让人不自在。张焱却好像石化了似的,啥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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