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CP完结】(15)

刘蝉挥挥手,示意了解了。

刘蝉不是第一次去这两个苑。

他比谁都清楚,这两个戒备森严、在南国里总是被人好奇的住所到底是什么样。

其实不管是北苑还是南苑,都比不上傅府里面的生活滋润舒坦。

在吃食物欲上是一方面,傅芝钟其实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他饮食用的朴素清淡,也不像刘蝉热衷于收集各种珠玉宝石。

而另一方面则是傅府的警戒很高——这难免给人压抑的感觉。

刘蝉记忆里,仆从丫鬟永远都是低着头,他们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蓝、或者灰扑扑的粉,没有一点儿亮色。

那些仆从和丫鬟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都轻得不行,布鞋踩在地板上,就跟羽毛落下来似的。

最先开始,晚上睡觉时,刘蝉缩在傅芝钟的怀里,不经意地看向对面的刷得明黄色的墙。

墙上总是有那么些人影一个接着一个晃过。

傅芝钟告诉刘蝉,这是苑里的保安和士兵,一班接一班轮着来。

那时候刘蝉还很天真,他在黑夜里眨眨眼睛,问傅芝钟,那他们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傅芝钟摸着他的长发,说并没有,不过是刚好被选来的罢了。

刘蝉傻乎乎地信了。

后来有一年,南苑里有一个什么地方的探子,扮作仆从潜了进来。

那是个中午,刘蝉才舒展开自己一身的懒骨头,带着昨晚零落的春色,从床上醒来。

他穿上鞋准备出去泡澡,突然客厅里响起手枪射弹的声音。

“嘭——”的一声,还带着硝烟的味道,把刘蝉吓得一震。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出门,走到楼梯楼梯去看。

——血跟红地毯一般无二,漫漫的血在客厅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铺开。

明明距离那声枪响,也不过只过了几分钟不到的时间,但刘蝉除了满地的血却再看不到其它的东西。

一股浓郁的血臭味随着满地的血涌了上来,令刘蝉不得不掩住口鼻。

从开枪击毙,到处理尸体,整个过程中,南苑里的人都很沉默。

打扫卫生的下人仿佛习以为常了,安安静静地拿拖把把满地的血清理干净。

在那以后,刘蝉才明白,原来这个苑里,就连五六十岁在后厨剥豆子的大娘都是握了枪的。

那些夜巡的士兵、保安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都是杀过人的罢了。

“好了,菊方,好好和秋狸待在院子里,听到没有?”刘蝉要坐上车的时候,把怀里的刘菊方抱给秋狸。

北苑南苑这样的地方,刘蝉晓得,刘菊方是待不住的。

秋狸伸出双手去接这个黄胖子。

可是刘菊方一点儿也不配合。

它在半空里蹬了蹬自己的猫脚,哀哀地嚎。

跟过年要杀猪了一样。

看得出来,它很不舍刘蝉。

刘菊方叫得可凄凉了,一声一声猫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来了贼,在强抢少男猫。

刘蝉却不吃它这一套,刘菊方这只胖橘猫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刘蝉冷笑一声“哼,你尽和我装是吧,刘菊方?”

他换了只手抱,让刘菊方的猫脸对着自己。

“刘菊方,你就想吃鸡肉是不是?等会儿秋狸带你去吃煮鸡肉——吃个够,行了吧?”刘蝉呼噜一把刘菊方的大脑袋,“别耽误我去见傅爷,听见没?”

刘菊方挨了一记刘蝉的大手掌。它转转自己的猫眼,像是听懂了,也不再挣扎,乖乖地任由刘蝉拎着它。

刘蝉把手里的猫猫条递给秋狸。

秋狸含笑地把刘菊方搂在怀里时,它还很上道地对坐上汽车的刘蝉道了别。

刘菊方说,“喵!”

刘蝉摇下车窗,看着它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一盘鸡肉就把你骗得走!”

刘菊方煞有介事地争辩,“喵喵喵!”

它连喵了好多声,看来是在很严肃地反驳刘蝉。

刘蝉哼笑了一下。

他作势要打开车门,“那你上车吧,我现在就带你去北苑,和傅爷一块住。”

刘菊方瞬间安静了下来。

它扒拉在秋狸的怀里,猫脸上全是茫然和无辜。

好像它只是一只柔弱但能吃的流泪猫猫。其它的事情,它作为一只小猫咪,什么都不清楚。

刘蝉不想理这只没有什么良心的胖橘猫了。

他对秋狸挥挥手,“你带刘菊方回去吧,我也要走了,记着别让刘菊方到处乱跑就好。”

秋狸含笑应了声。

交代妥当了后,刘蝉便不再留恋。

反正有秋狸在,刘菊方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能被秋狸给逮回来。

他转头温声对司机道,“麻烦你了,可以启程了。”

司机有点受宠若惊,他连忙摆手,“没有的没有的,服务您是我的荣幸。”

刘蝉笑了笑,他小脸上的笑容像立春的迎春花一样。

有说不出来的明艳。

司机看着后排刘蝉的笑容怔了怔。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不过这后排这位,并不是他能打量太久的。

司机按了按自己的帽檐,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看贵人。

汽车启动后,刘蝉靠在皮椅上,心情颇好地眺望着窗外。

他在傅府理确实是个傲慢无礼的主,说是混世魔王都不差。

但是一旦接触到那些个和傅芝钟有些关系的人。

比如傅芝钟的几个副官,傅芝钟的几个下属,甚至是这些傅芝钟常用的司机,刘蝉自然而然地就会软下性子。

他端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知唬了多少人。

而这其中的原因,刘蝉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这些人和傅芝钟有关。

傅芝钟,傅芝钟,刘蝉默念着这个名字。

最后那一个“钟”字叫他的嘴嘟起,既像一朵含苞的花,又像是与这个名字的主人讨吻。

刘蝉的心上被浇了一圈又一圈的蜜糖,他现在感觉自己唇舌间都是馨甜的一片。

车窗外面的行人纵横而行,他们相遇又分别,擦肩而过又冥冥之中或许自有缘分。

刘蝉望着这些千千万万个不同身型的行人——其中没有人不知道南国当家的傅芝钟。

也许今天晚饭,那些此时此刻正在街上的男人,他们会回去喝二两小酒,盛一碟花生,在醉醺醺间和兄弟吹这位南国傅爷的发家史。

他们也许会竖起大拇指,说傅芝钟真是汉子。

也可能会摇头,满脸不赞同地说,这傅芝钟太粗鲁了,有辱斯文。

也许今天傍晚,那些此时此刻正在街上的女人,她们会在街巷口里闲聊,在一地瓜子壳上闲聊,聊这位南国傅爷的样貌、性子,乃至所谓情史。

但不论怎么样。

刘蝉在心里念道,他们想的傅芝钟,都不会是他想的傅芝钟。

都不会是他想的、念的那个傅芝钟——那个独属于他刘蝉的傅芝钟。

这样想着,刘蝉嘴角的笑就格外明丽。

第12章 北苑(二)

十二.

比起寻常休沐回傅府,在办公时的傅芝钟,他身上所带的肃杀意味要浓郁得多。

傅芝钟乘着夜色回到北苑,汽车刚停到大门,刘蝉就一迎了上来。

北苑内是不允许有车驶入的,傅芝钟每每到了大门,便要下车步行一段路。

“怎么出来了?”傅芝钟脱下黑皮手套,拉过刘蝉冰冷的手。

他的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外面这么冷,不是吩咐你在屋子里吗?”

刘蝉才不怕板着脸的傅芝钟。

他亲热地握着傅芝钟的手,把它抱进怀里。

“我是想傅爷的啊!”刘蝉理所应当地说。

他凑近傅芝钟一些,仰头拿自己的脸蹭了蹭傅芝钟的下巴。

刘蝉一靠近傅芝钟,傅芝钟衣服上的硝烟味便扑面而来。

这种硝烟味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样,它不是刘蝉曾经在别人身上闻到过的洋烟味——那样颓废软弱。

事实上,它很呛。人一嗅见这种味道,很容易就想到木仓管里冒出的白烟,还有弹炮爆炸时一瞬间的滚滚浓雾。

“傅爷,换身衣服吧,”刘蝉说着,微微蹙起眉,“衣裳上的味道好生刺鼻,傅爷穿着该如何舒坦?”

他挽抱着傅芝钟的一只胳膊,口中说着刺鼻,却没有疏远半步。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