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发现竟是一男子!
那男子蜷缩着昏倒在那里,左手低垂着,右手捂着左肩,手指间流出淤黑的血,想是中毒了。
这一场景激起了程月兰多年行医的本性,想也未想,走上前去。
先向男子口中喂了一枚自制解毒丸,又掰开男子的右手,撕开左肩衣物,从药篓中挑出几种草药放进嘴里嚼了嚼,就对着伤口吸出毒血,吐了出来。以此反复进行了几次,终于看到鲜红的血流出才罢手。
程月兰赶紧又从囊中取出一枚水蓝色的小丸放进嘴里,看那男子悠悠然似要转醒,便转身要离去。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程月兰便觉得有人勒住了自己脖颈,双手也被抓在身后,顿时动弹不得。
"说!谁派你来的!"身后传来沉重凶狠的声音。
女儿之身被识破 好人之心终得报
程月兰只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上来,心想:"这便是我刚才救的那人了。"
那歹人见她不答话,加重了手力,又恐吓道:"快说!毒老贼在哪?!"
程月兰顿感呼吸困难,满眼眩光,喘息道:"先……先……放开……"
那歹人真的放开了一些,程月兰几个大喘气,稍微平定了一些,"松开我的手,我跑不掉的。"
那人怔了怔,不由得松开了手。
只一松,程月兰便转过身来,冷冷地瞪向他,两只手相互揉着手腕。
那人见她这样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怪错人了。
程月兰待呼吸平稳后,定定地说:"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便走。
那人一个跨步挡在她身前,赌气般,也冷冷地说:"那你为什么救我?"
程月兰抬起眼来,轻轻瞟了他一眼,道:"我是大夫。"说着又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这人还不死心,又绕到她跟前,不服输地说道:"就算是你救了我,那要我怎样谢你?"
程月兰这回看都没看他一眼,绕过他还往前走。
哪想这人性情执拗,又挡在她前面,道:"随便你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锦毛鼠给不了的!"
这回换程月兰愣住了,她盯着他仔细打量了一眼。
原来他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得意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好歹你救我一命,我锦毛鼠可是知恩图报之人,开价吧。"
程月兰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想和他争论下去,一言不发,就要往前走。
"喂!"白玉堂收起笑容,狠狠地说:"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离开这儿!"
"你想听什么?"程月兰终于开口。
"你到底要什么报答?"
"我什么也不要。"
"浑说!那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白玉堂自是不信。
"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有何不对?"程月兰冷静地说,"我也没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我自是知道这是何毒,怎样能解才出手的。我从没想过拿自己的命换你的。"
白玉堂眯着凤眼,挑眉又道:"那刚才我挟持你,你怎的一点不怕?"
程月兰轻笑道:"害怕也不顶用。"
看着她这样的笑容,白玉堂又道:"这次算你命大,遇到我这样一个风流倜傥慈悲为怀的,若是真遇到了歹人,怎么办?"
"怎么办?"程月兰回想起前世的种种,悠悠地说:"大概就是死一遭吧。"
白玉堂看这瘦弱少年的目光竟如此沧桑,想着他视死如归的气概,心下生出几分敬佩。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玉挂,递与她,道:"小兄弟,刚刚多有得罪。想来兄弟也不是个俗人,还请收下这锦华玉。此乃我卢家庄信物,以此为证,我锦毛鼠白玉堂允你一件事,待你想好,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办得到,决不食言!"
程月兰待要谢绝,却看白玉堂一脸坚决,知自己斗不过他,只得道谢收了,趁势话别。
白玉堂难得见到这样一个人,心中竟有些不舍,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久久出神。
却说程月兰看天色已晚,急忙赶路。
经过这几番的折腾,她渐感体力不支,又逢山路崎岖,一个不小心滑到石子,看着就往山涧中倒去。
程月兰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心中尚念着包大人的解药还要自己来制,早知就应细细地写与公孙先生,也让自己死而无憾。
却怎料一双坚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部,轻轻一带,自己已然稳稳着地。
待她缓过神来细细一看,竟是白玉堂睁大一双秀眼,满脸惊讶抱着自己。
"你……你,你怎么是个女孩?!"只听白玉堂一声惨叫。
程月兰也吃了一惊,猛地推开白玉堂,才发现自己角巾脱落,木簪也不知去向,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
她定了定神,说道:"多谢你刚刚救了我,我们两不相欠了,这玉还你。"说着从怀中拿出锦华玉递了过去。
白玉堂只是不接,收了收张大的嘴巴,道:"送出去的东西,再没有拿回来的理,我不要。"
程月兰无语,想了想道:"那我也答应你一件事吧,力所能及自当奉命。只是我再没有什么信物与你,需你亲自来了方可。"说着,微微一福,就要离开。
"那我去哪儿找你呀?"白玉堂赶忙跟上。
"这几日在开封府,以后或在某地小药馆,凭你锦毛鼠的本领应该不会找不到我。"程月兰也不看他,只顾着赶路。
"那是,那是,"白玉堂笑笑,又道:"可还不知你……"说着突然意识到她是个女子,冒冒然地问芳名总不和礼法。
"我叫程岳,"程月兰猜到他的心思,从旁边树上扯了根差不多的枝子,将头发又束上去。又从怀中摸出那块玉递给他,接着静静地说:"我向你要的就是:希望你不要揭穿我女儿身的事。"
白玉堂顿时愣在那里,复又喊道:"你就要这个?就这么不珍惜它?"
程月兰停住,郑重其事道:"我没有不珍惜它,就目前为止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说着拉起白玉堂右手,将锦华玉一放,转身就走。
白玉堂傻傻地看她越走越远,突然几个健步跟上,将玉又塞入她手中,假装伤心地说:"算了,算了,谁叫我人好呢,看你这么可怜,变成女人开封府定不会收留你了吧。这件事我答应你,这玉你还拿着吧。"
程月兰见他如此,也不再争辩,将玉收入怀中,继续赶路。
"喂,我说小程,"白玉堂笑笑,似乎觉得这名字叫着挺顺口,"你看我都帮你隐瞒身份了,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叫声大哥听听?"
程月兰心里一阵狂汗,再不理他。
这白玉堂竟一直跟着她下了山,两人才道别分道。一路上程月兰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道别时拱了拱手。
白玉堂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望着程月兰单薄的背影,觉得这个女孩还挺有意思的。
且说程月兰回到开封府,刚进后院就见公孙策急急跑来,满眼焦急道:"小程,你可算回来了。我们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展侍卫出去寻你也还未归。"
"劳烦大家挂念了,真对不起,"程月兰一听满心愧疚,也不知展大哥是否安全,"我原应和先生说声的,只是当时天色太晚,便没有打扰先生休息。不知展大哥现在何处?"
"小程,你回来了!没受伤吧?"身后传来展昭欣喜的声音。
"展大哥,我没事,看到草药不多了,出去采些回来,路上遇到一个中毒的人,耽搁了些时间。"程月兰看到展昭虽有些劳累但毫发无伤,也安下心来,又轻声问道:"不知展大哥去卢家庄结果怎样?"
展昭一脸沉重道:"卢庄主倒是爽快,承认那麋鹿与仙鹤均在庄上。只因此乃庄中圣物,物在庄在,没有办法啊。"
程月兰一听,歉意地笑笑,道:"原是我的不对,没说清楚。那五圣之物均只要它们几滴鲜血即可,不会伤其性命。"
"这样说来,就大有希望了。"展昭英眸闪了闪,欢喜地说道,"我这就连夜赶去,讨要回来。"说着抬脚就要动身。
程月兰一把抓住他胳膊,柔声道:"展大哥今日已奔波一天,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也不迟。"
"包大人吃了小程的俯仰丸脉象已然稳定,不急在这一时。"公孙策看着,也忍不住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