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显思考了半分钟,开口道。
“在未来,我给你买了大房子。”
“什么呀,大房子?”
她忍着笑打断他:“听上去好不浪漫,不像童话。”
“你想要什么?”
“我啊……”
反正幻想不用花钱,王结香的脑海中跑过许许多多她平时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但如果要说,她最最最想要的,那必然是……
“想要去你的岛,住下来。”
不知他听没听懂她的所指。
根据她的需求,殷显修改了刚才的童话开头。
“在未来,我送了你一个大大的岛。”
靠着他的胸膛,王结香满意地继续听。
“哇。好耶,那岛上有什么?”
“岛上有数不尽的你最喜欢的兔子。你招招手,软软的兔子们争先恐后跳入你的怀抱。岛的中心,是一座属于你的城堡。热水暖气用之不尽,美味的饮料食物,全天无限供应。”
“那么好啊?”
她由他的胸膛抬起脑袋,笑得合不拢嘴。
“可这是你的岛吗?全是兔子,你在哪里呀?”
“我也在岛上的。”
殷显抓起王结香的手,让她摸他的另一只手。
他的另一只手比着v,立在耳边。
摸出来这是他的“兔耳朵”,王结香乐呵呵地傻笑。
他编的专属于她的童话,将她哄得特别特别开心。
饿啊冷啊,冬天啊黑夜啊贫穷啊,都被快乐驱散了。
她的心静下来,在殷显的声音中闭上眼睛。
他接着给她讲岛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讲那个岛该怎么去,讲他们在岛内如何进行奇妙的探险。
讲呀讲,讲到王结香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完全沉入梦境,他才停。
她最后记得的,是殷显为那个岛取了个名字。
是很可爱的名字。
梦里她还在想,叫的什么名字呢?
分明是简单的问题,可她绞尽脑汁。
究竟是什么名字?
第54章 去春天
过年前, 王结香领到了她的工资,以及五十元的过年费。
海鲜工厂的生意依旧不见起色, 老板让她年后不用再来上班。
早些时候, 她已经对此做好心理准备,倒是教王结香织毛衣的大姐蛮舍不得她的。
“怎么就见不着你了呢, 你的毛衣都还没织好。”
抱了抱大姐,王结香反过来安慰她。
“快织好了,差一朵小花。即使不在这儿工作, 我还是能来看你,我们有机会再见的。”
说到那朵小花。
本来王结香是想着,像她妈妈织给她的那件毛衣,织的中间换其他颜色的毛线,将花朵直接织在毛衣里。
但那样, 一是步骤复杂, 二是, 她担心殷显不喜欢穿有小花的毛衣。
最后,她决定的方案是,直接把花另外地织出来, 再缝到毛衣上。
“你之后想好去哪里打工吗?”大姐对王结香家里的状况稍有了解,失去这份工作, 她的日子一定过得更加艰难。
“我看到家附近有餐馆在收洗碗工, 写着日结工资……”
王结香确实没有找到一个很合适的出路,也没再讲下去了。
*
第一场雪正正好在除夕夜落下。
彼时的王结香,戴着塑胶手套, 蹲在餐厅的后厨。耳边人声鼎沸,她刷着堆积成山的碗。
殷显在灯具公司加班,赶着看资料,核对方案。桌边那碗泡好的方便面不知放了多久,他端起来,匆匆地喝了几口冷掉的汤。
新年的倒计时过后,城市的上空绽开大朵大朵的烟花。
王结香从后厨的窗子看向天空,殷显从办公楼向外看,他们这才发现,下雪了。
银色的纷飞的大雪中,绚烂的烟花冲上天空。
烟花升至顶点,爆裂成四散的晶莹的星子;而后,伴随着沉寂的下落轨迹,灰烬跟随雪花洒向人间。
他们看着夜空,看着旁人热热闹闹过除夕,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彼此的脸。
殷显带着微笑,低下头回到工作。
王结香吸吸鼻子,卖力地刷起剩余的碗。
大年初一的早晨。
殷显终于从王结香那儿收到了他的新毛衣。
毛衣的颜色是特别的烟波蓝。
它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的枕头旁边。
毛衣上面放了一张纸条,王结香的字体胖胖圆圆的:
【送给最爱的殷显:这是我亲手织的毛衣,祝你新年快乐。】
读完那行字,他坐起身,将毛衣拿到眼前,展开来细细地看。
圆领长袖的毛衣,摸起来很软很舒服。
他抚过毛衣的每一寸,难以想象这是她手工织的,针脚规则又平整。
手指触到毛衣下摆的边沿,他感觉到一块小小的凸起。将下摆翻过来,殷显看见了一朵黄白色的球状毛绒小花。
王结香恰好走回房间。
见他醒了,在看自己织的毛衣,她顿时不好意思了。
“要是,你不喜欢那个花,可以剪掉的。”
她局促地挠了挠头,不得不承认,把一朵立体的花加在毛衣的里面,是有点不伦不类。
“这是什么花?”他问。
王结香笑而不语。
等下次有机会,他们亲眼见着那花儿了,她再告诉他。
“快穿上试试吧。”她说。
殷显应好。
他没脱睡衣,直接把毛衣套到外面。
“……”
看他穿得费劲,她过来帮他。
这毛衣,穿是穿进去了。
不过不太合身。本该是宽松的款式,它紧巴巴地裹在他身上,领口太小,袖子又短了一截。
“是因为我里面穿衣服了。”
殷显脱掉新毛衣,解开自己的睡衣。
等他再一次套上毛衣,之前那些问题也仍是存在。
王结香叹气。
“不行啦,袖子短太多了。”
她在心里骂自己笨蛋,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最重要的尺寸反而没量好。
“你脱下来吧,我再重新加工,改大一点儿。”
“不用。”
殷显扯着袖子,强行制造出尺寸差不多的假象。
“没大碍。穿一穿洗一洗,就大了。”
“唉,这哪能穿啊?”
她闷闷不乐地走过去,动手替他脱毛衣。
“可以穿。”
他抱住她,抱起来晃了晃。
王结香抬眼看他。
殷显摸摸她的头,轻声说。
“谢谢。”
她眨巴眨巴眼,脸上的笑意回来了一些。
“好吧。花呢?花要不要剪?”
他摇头。
王结香的心落回肚子,她回抱他,也将他左右晃了晃。
整个冬天,殷显基本天天在穿那件毛衣。
他把它穿在大衣的里面,把它套在衬衫的外面;加班时,烦闷时,失去干劲的时刻,他养成一个习惯:翻开毛衣的下摆,看那朵藏在衣服里的小花。
毛衣却不像殷显说的,穿一穿洗一洗会变大。
越洗,它因为缩水,变得越小,直到后来他完全穿不上它。
脱掉暖和的毛衣,换上轻便的春装,他们牵着对方的手,齐心地迈向了春天。
殷显突出的能力、刻苦的表现,公司众人有目共睹。新一年的春天,他被领导提拔,晋升工程师,工资一下子翻了三番。
海鲜厂的大姐和王结香仍旧保持联系。大姐的女儿在百货商店里卖衣服,告诉她卖化妆品的专柜在招人,大姐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结香。
“我这把年纪,这个长相,是卖不了化妆品了。你去面试,说不定可以。”
大姐的话让王结香十分心动,在商场卖东西,环境好,赚的钱多,工作时间规律。
她现在做的刷碗,只有生意好的时候店家会要她上班,工作和收入都不稳定。
“我不化妆,保养、牌子那些的全部不懂,人家会收我吗?”
大姐瞧了瞧她素净的小脸,心里也没个准。
“你想想吧,反正有这么个工作机会。”
晚上殷显回家,王结香和他商量了一下,他认为她可以去面试看看。
“你有过卖油经验,还卖得挺好的,卖化妆品同样是卖东西。”
她扁扁嘴:“卖这两个东西哪里一样啊?况且,和人打交道的方面,我没有信心。”
王结香之前的经历,殷显听她说过。
他清晰知道,她更向往付出体力就能拿到报酬的工作,她的性格不属于精明能算的,跟人打交道太容易被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