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阿欢,有个事想同你商量一下。”洛书武吃了几口饭犹豫几下道。
“嗯?什么?”孟琼欢偏头看向他。
“按理说,出嫁三日归宁,不过你也知道,我离开安城挺久的了,要不……”洛书武又咳了一声,“今日下午便去宫里一趟,明日咱们就上路吧。”
孟琼欢动作顿了顿,将口中食物咽下,看了看洛书武,见他表情认真不似说笑,“应该的,陛下是离开安城太久了。”又调整了下心情,孟琼欢接着道:“你也不早说,入宫的话怎么能打扮这么随意呢,要好好装扮呀。”
洛书武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不顾及她的感受,只这些话此时未免苍白,转而道:“那有什么,你皇兄又不会介意。等下用过早膳便去吧,反正你的东西早收拾的差不多了,今日你就在宫里多呆些时候吧。”
“嗯,好。”
第34章.离开阳城
太阳西倾,已经是膳房开始准备晚膳的时候了,孟琼欢放下手里的绣线,抬手锤了锤肩膀,“昕姐姐,煜哥哥快回来了吧?”
李昕也放下绣绷抬起头,“应该还会等会儿。晌午他走的时候我跟他说不用太早回来,晚膳前就好,省的打搅我们说话。”
孟琼欢轻笑一声,“也就你敢说这话。”转头从窗户看了看院子里陪着笑笑玩耍的惜安,又轻声接着道:“赵燕如……煜哥哥打算如何处置?”
李昕看了看她,才说道:“那帮刺客,华朗已经查明,是北狄人。”
闻言孟琼欢瞪大了眼睛,呼吸都顿了顿。北狄人,赵燕如竟敢同北狄人勾结,这是叛国!喘了几口气压下心火,又似乎情理之中,如今最不希望周昭联合在一起的恐怕就是北狄人了吧。
李昕也知孟琼欢对北狄的痛恨。安王本人于皇位并无野心,当年若非北狄一直为祸北境,安王不至于一次次领兵,若他能韬匮藏珠,做个太平王爷,或许就不会引得先皇猜忌……
“陛下决定不公开此事,”李昕的声音也很轻,目光看向了院子里玩闹的两个孩子,“让赵燕如过段时间‘病逝’,至于赵家另两个,不说此事也是满头的辫子,陛下打算挑几样不轻不重的,贬回原籍……也算是给了赵老丞相一份体面。”
“呵,”孟琼欢冷笑一声,“他赵家的子孙做出这等通敌叛国的事,也好意思要体面?”
李昕叹了口气,“此事尚有内情,不宜此时爆出,你……详细情况回头你问你家陛下吧。”
孟琼欢抬眸疑惑的看向李昕,李昕只是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世间至亲至疏夫妻,两人太过小心翼翼不好,太过无所顾忌也不好,这其中的‘度’本就因人而异、很难掌握,何况你的另一半是无上帝王,不过……”似是想起什么,李昕笑容不减,“我相信欢儿你会找到方法的。”
“怎么……不是说赵燕如呢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周帝这离开安城都多少时日了,而且路途还要花时间,早点走也好,你可别因此怨他啊。”李昕说着凑上去点了点孟琼欢的鼻尖。
“我知道,我又没怪他。”不过经李昕这么一打岔,孟琼欢被赵燕如惹出来的火气倒是散了不少。
这时外边传来小昙的声音,李昕让她进来回话,“娘娘,陛下请您和殿下到紫乾殿用晚膳”
“让我们过去?”孟琼欢问。
“是,周帝陛下也在。”
“好,知道了。”李昕应了,然后转头冲孟琼欢挑了挑眉,虽然没说什么,可揶揄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得到了孟琼欢一个没什么威力的瞪视。
……
用完了晚膳,孟琼欢和洛书武乘车回了长公主府。若是从前,在宫中用了晚膳,孟煜也就留她住在宫里了,可如今妹妹已经出嫁,到底不同了。
马车里,孟琼欢偷瞄了洛书武几回,洛书武察觉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看你这副样子没得再憋坏了。”
孟琼欢悄悄吐了吐舌头,问道:“下午我同昕姐姐说话时问到了赵燕如,她说皇兄打算压下,不宜此时爆出,原因让我问你……”
洛书武似乎不意外孟琼欢会问,从袖中掏出一样用锦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来看,是两块巴掌大的金属制身份令牌,洛书武也不卖关子,解释道:“这是你皇兄方才交予我的,从那群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是大周直属皇帝的北衙禁军的令牌。”
闻言孟琼欢一惊,猛一抬头看向洛书武,“可昕姐姐明明说,皇兄的人查出刺客是北狄人啊?!而且……”总不会是你要刺杀我吧?
洛书武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令牌,“有趣的是,此次我带来的是北衙禁军中在我登基后编入的,由我的肃州亲军白虎营改编的白虎卫,他们的令牌我本就打算要与其他北衙禁军不同,背面左下角要有一只白虎,而且巧了,令牌是我私下吩咐明毅准备,从安城出发后方送到,才更换的。”
孟琼欢边听边接过一个令牌来回翻看,“没有白虎纹样,”她抬起头,“也就是说,他们做了两手准备,让刺客带上这个令牌,就算刺杀失败还能将此事扣到你的头上,可却不知道你带来的人的令牌在半途调换过,说明提供给他们令牌的人不在这次出使的队伍里?”
洛书武赞许的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我家阿欢真聪明!”
“喂!”孟琼欢不满的锤了他一下,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
洛书武笑了笑,“也不能全排除怀疑,现在这不是有两个人并未跟着队伍,而是自己偷偷跑来的吗。”
孟琼欢抬起头问:“已经确定了?还是只是怀疑而已?”
洛书武又低头亲了亲她,才轻声说:“基本可以确定。咱们大婚前明荣与赵府的人接触过,不过明立堂……就是明荣的父亲,是不是幕后还有其他黑手,或者说我更倾向于他之上还有人,只凭他明家……不够下这么大一盘棋。”
“不够?”孟琼欢疑惑道。
“他们做这些总要有所图,无非是要更高的权利、地位,而能做到这种算计的人本身地位一定不低……可明立堂,即便他搅乱了大周,他手里没有更多能用的人。
“明家这两代已走下坡,明立堂的父亲身上还有个爵位,但并非世袭罔替,只传到他父亲那一辈。他本人是刑部侍郎,倒不是说四品官不大,但作为一个家族家主,着实不够看;身在刑部,或许有些油水可捞,却是个比较容易得罪人的地方;刑部掌刑狱,并不好接触北衙禁军的令牌,兵部倒还有可能……”
“可是,”孟琼欢又问:“皇兄低调处理赵家,不是告诉幕后的人,他们的计策暴露了吗?不会打草惊蛇吗?”
洛书武安抚的抚了抚她的背,“就是要他惊一惊。这些布局此人绝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完成的,这么些年他都蛰伏着可见是极有耐心的,这种毒蛇,不把他引出洞来我还得一直养着他。原本我登基后的一些举措就很打压了世家的势力,此番我又与你皇兄稳固结盟,他定能猜到我对国内一些人有所怀疑,哼,”洛书武冷笑一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破釜沉舟作最后一击,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当然在我这他是不会有胜算的;要么打消念头,最后被我一并打压。不过就算他想选第二条,相信这么多年来经营的势力也不会允许他退缩的。很多时候人们怕打草惊蛇无非是准备不够充分或者能力不足而担心蛇跑了或被反噬,我不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的兵将足够。”
孟琼欢噗嗤笑了出来,这份自信还真是……让人安心呢。
看怀里的孟琼欢笑了,洛书武不禁低下头凑过去想吻吻她。孟琼欢看着越凑越近的俊容,睫毛颤了颤,终是缓缓垂了下来。
“陛下,娘娘?”因为车停了,里面的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古福出声询问。
洛书武的唇还差一点就落上来时车外传来古福的声音,孟琼欢一个激灵将他推开了,看到洛书武一脸“幽怨”的神色,尴尬的咳了咳,“下去啦。”
洛书武坐的离车门比较近,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挑帘下车,然后回身将孟琼欢扶下来。
经过一旁等候的古福时,洛书武瞪了他一眼,把古福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古福来回看了看陛下和马车,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