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琼欢故作镇定，不理三个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侍女，将绣篮递给雪沫，起身坐到妆案前，让时春帮自己散了发髻并洗漱，等雪沫和青杏铺好床准备就寝。
三个丫鬟互相看了看，偷偷笑了笑，就不继续揶揄了，麻利做着手上的活计。
今夜是青杏守夜，雪沫和时春福身告退，青杏熄灯后到外间的榻上铺好被子。
等室内静下来，孟琼欢长长呼出一口气，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将荷包放在妆奁最上边一个小屉里收好，回到床边打算睡觉。
手刚触到幔帐，忽听得妆案对着的窗外传来“笃笃”两声，孟琼欢一惊，刚要扬声唤青杏，却被一声熟悉的“阿欢”将到了嘴边的呼喊给顶了回去。
洛郎？
孟琼欢来到窗边，试探的轻轻唤道：“洛郎？”
“嗯。”回答的很快，声音里有一丝难掩的雀跃。
听到肯定的答复，孟琼欢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去推窗，却听洛书武道：“阿欢，你今日去天香居了？”他想问问，明家那两兄妹在阳城没有势力，本身武功也不怎么样，阿欢身边居然没人发现他们在窥探阿欢的行踪？
天香居？孟琼欢皱了皱眉，她今日是去天香居见了宋子寻，但他怎么知道的？
既然来问了，想来不是得知她去了酒楼，而是得知她去见了谁。挑了挑眉，“陛下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虽然尽量让自己显得生气些，可语气里还是掺了几分娇嗔，既然他直接来问她，那就代表他还是信她居多的。
“当然不是！”洛书武只当她生气了，急慌慌解释，“今儿明家兄妹上街，回来后跑我这告状，说是看到你同宋公子在……”
“我上午是约见了宋子寻，不过是托他帮木言和东方谋划谋划出路，就是之前找惜安的时候帮了忙的那两个少年。”
见自己似乎有越描越黑的趋势，洛书武别提多懊恼了，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其他，急切道：“不是……我只是想见你了！”
第29章.九尾凤钗
“……我只是想见你了！”
“噗嗤”听见洛书武焦急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孟琼欢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逗他了，伸手欲推开窗户，窗扇动了一点，又被挡回。
“洛郎？”孟琼欢疑惑的问了一声。
“咳，”听见她笑了，洛书武也知道阿欢之前是玩笑的，咳了一声，道：“你皇兄不是说婚前见面不吉利吗，我同你说几句话听听你的声音就好。”
闻言孟琼欢笑容都止不住，“好，洛郎想听我说什么？”
洛书武听出那声音里的柔情，心下满足的很，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捡了之前没说完的话题：“我方才同你说那件事不是怪你，是告诉你一声，他们两人窥探你行踪，你身边没人发现吗？”
孟琼欢闻言垂眸想了想，道：“青杏他们没说起，不过这阵子府上事多，白日我同他说完事情就离开了，临走时还特意给木言和东方备了一桌饭菜，想来他们离开至少得一盏茶功夫之后，他们兄妹俩若是在街上偶然看到我又是等到了他们三人离开后才走，的确难以联系到我身上。”
洛书武顿了顿，笑道：“呵，明柳是没这个心眼的，知道这里是阳城，他们跟着大昭的长公主定会被发现，所以才会在你离开天香楼后继续等着，直到宋子寻出来……”
是明荣。
意识到这点的洛书武皱起了眉头，若是明家牵涉到赵皇后家那些“客人”的事里，还有必要做这些吗？
外面突然没了动静，孟琼欢知道是他想到了什么事，也没出言打扰，不过静了片刻还是没声音，孟琼欢不禁有些担心，夜里凉，他若就这么站在窗外会不会着凉。
思及此，孟琼欢唤了洛书武两声：“洛郎？洛郎？”
“我在。”洛书武回过神来，应道：“抱歉，想到些事情，你刚说什么？”
“没，夜里寒凉，洛郎……”本想说让他回去，可他专程过来见她，让她赶他回去，还真有点……舍不得，“还是进来吧。”
窗外的洛书武愣了下，孟琼欢却不想在这句话后冷场，便接着道：“那个，那个习俗，我可以坐到床里边，我的幔帐并不透的，放下幔帐的话……”
“呵呵。”窗外的笑声打断了孟琼欢的话，洛书武觉得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翻两个跟斗，“好，阿欢心疼我，我怎么会不领情呢？”
孟琼欢抿了抿唇，觉得脸上热热的，刚想转身到床上去，余光瞥见自己的妆奁，想到才做好的荷包，动作顿了顿，伸手取出那个荷包，放在妆案中央，转身回到床边，放下了幔帐，道：“好了。”
随后窗户打开，一阵夜风吹进来，洛书武利落翻窗而入，迅速掩上窗户。屋内没有点灯，不过他夜视不错，能隐约看到屋内布置——窗下是平日梳妆用的妆案，其上铜镜、妆奁、并一些他不知用途的瓶瓶罐罐；几个青铜落地烛台置于屋内四角；靠近外间隔扇的案几上有一个青瓷花瓶，里面高高低低插了几朵白荷并几片圆圆的叶子，让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荷香……很有阿欢的风格，她不喜熏香，独爱花香，房间内总会摆上应季的花卉，所以她的房间总会有不同的幽香，因为不贪多，也不会呛人。
“咳，”洛书武先咳了一声打破安静道：“礼部今日送了婚期单子来，我看了看，十六、十七、二十一、二十二都是好日子，你觉得选哪天好？”
“呃……你和皇兄决定就好。”
洛书武上前一步，鼻子几乎贴上幔帐，“这是我们的婚礼不是吗，反正我们上面也没有长辈了，我们自己讨论下不好吗？”
听见那低沉的声音离自己如此之近，孟琼欢下意识上身往后仰了一下，手臂撑在床上。
“我的本意当然是越早越好，不过你要是觉得仓促的话，不如就十七吧？”
闻言孟琼欢“噗嗤”笑了出来，“洛郎就让一日吗？多一日少一日也没多大差别吧？”
“我也这么觉得，方才看你府上都布置的差不多了，那越早越好？”
“你……！”孟琼欢简直气笑了，这人，太滑头了！
“阿欢，我想早日娶你回来。若你真的觉得太仓促，显得我不重视你，那我可以多等几日，只是，若你同我的心一样，你愿意……”越说到后来洛书武的声音越轻，甚至还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嗯。”
孟琼欢应的声音虽轻，夜里寂静，洛书武的耳力也好，听的清清楚楚，他乐得合不拢嘴，“你放心，回安城后的封后大典一定十分隆重，我出发前就吩咐他们开始准备了。”
孟琼欢听后颇有些无语，“陛下好有信心啊，就知我一定会答应？若皇兄指了别的公主……”
“没有别人，”洛书武打断了孟琼欢这话，“若不是你，那便取消。”
孟琼欢抿了抿唇，虽然感觉洛书武的感情来的强烈的有些莫名，但她不想急着追问，只要他的心是真的，缘由什么的或许并不重要。
孟琼欢不说话了，洛书武也不想继续这种她不嫁他的话题，总会让他想起她那句“来世不为皇家妇”的遗言来，忒不舒服，便换了话题道：“阿欢，你怕吗？”
“怕？什么？”孟琼欢有点没跟上他的思维。
“婚礼，还有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要破坏我们的婚礼呢。”
“嗯——”孟琼欢想了想，道：“不是很怕诶。”
洛书武笑道：“我家阿欢很有胆色嘛。”他都可以想象到，幔帐另一侧的姑娘骄傲的扬起下巴的神态，“不过，我却有点……担忧。”
“啊？”这个计策不还是他提出来的吗？
“怕哪里疏漏了，让人钻了空子，怕一个看顾不及让你遇险。”
“那……那……”孟琼欢捏着被角，“我会小心的。”
洛书武深吸一口气，道：“阿欢，答应我，那日不论发生什么，你只顾好你自己就好，旁人身边也都安排了重重顶尖的护卫，不差你一个。”
“……嗯，我记得了。”
两人话音刚落，便隐隐传来打更的梆锣之声。有情人在一起时间总是飞快，居然已经三更了，纵然不舍，洛书武知道自己该走了，就算他精神好可以少睡可阿欢得休息好。他往后退了几步，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了，天亮后将选好的日子送到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