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无奈摇头,再三申明,“我出银子只是想帮你,并不是要买你为奴。你一个姑娘家,好好过日子,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何苦到我府中为奴为婢?”
至此,苏棠才明白,原来他不是负心汉,只是好心助人,而她居然误会了,还将人给骂了一顿,着实丢人呐!
听到此处,东珊已然明了,“那位被你臭骂的公子就是鄂容安?”
点了点头,苏棠再次回想起来,仍觉难为情,“就是他,当时他很生气,还说我妄下定论,不知所谓!之后他便转身走了。”
“于是你就觉得:哇!这位公子好特别,好有个性,他居然敢训斥我!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他是第一个!”东珊边猜边笑,
“而后你就对他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对不对?”
被戳中的苏棠羞得直掩面,“大概就是这样了,实则这事儿已然过去一年多,我以为他不会记得,没想到他今日竟说看我有些眼熟。
我怕他知道我就是他的未婚之妻,会想起那桩旧事,认为我胡搅蛮缠,性子不好,继而不愿娶我,再取消婚约可如何是好?所以我才没敢让你说出我的名字。”
原来如此啊!东珊不由感慨,“一年前相识,你还保存着他的帕子,兜兜转转最后定下婚约,看来你们二人便是所谓的缘分天定呐!”
在这样的时代,能嫁给自己钟意之人着实不易,东珊很希望他二人成亲之后能够琴瑟和鸣,做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两人许久未见,聊得正起兴,忽闻那边传来一阵说话声,东珊回头一看,便见傅恒他们自前厅走了出来,萨喇善正在与他说着什么,傅恒摇首连连,一再推辞,萨喇善干脆朝着东珊这边走来,打趣询问,
“九嫂,我请九哥去云香楼听曲儿,他却说有事要忙,他该不是怕媳妇儿,这才不敢去吧?您倒是给句话啊!”
听曲儿?东珊当即会意,这群公子哥儿八成是要到青楼里消遣呢!眼下众人都在等着她表态,东珊还能如何?唯有大方松口,
“无妨,九爷您尽管去便是,我不介意。”
花影绰绰间,东珊的笑颜仿似清雅无害,但傅恒却觉一阵凉意直窜头顶,他若是真去了,今晚还能入得了帐吗?
第51章 傅恒一夜未归
但若是不去吧!众人都会以为他怕媳妇儿, 是以傅恒左右为难, 期待着东珊能编出一个所谓的“正事”来,敷衍萨喇善,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 东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语态极为平静地交代道:
“难得休班,你去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乘坐马车先回府, 你坐鄂容安的马车吧!”
道罢东珊向萨喇善福了福身,而后潇然转身, 与苏棠一起离开此地。
萨喇善见状羡慕不已, “九嫂真是开明呐!九哥您娶了这么个明事理的夫人,当真好福气!”
旁人眼中的福气, 在傅恒看来却是一团火气!她肯定晓得云香楼是什么地儿, 为何没拦阻?她若在乎他,定然不希望他去青楼里消遣, 可她方才反应平淡,究竟是没将他放在心上,还是打算等回去之后再与他算账?
纵使心里憋屈,但眼下这局面, 傅恒推辞不得,唯有随他们前去。
离开之后,东珊一直向前走着,并未当回事, 苏棠却不时的往后回望,暗自观察着,发现鄂容安并未先行离去,看样子是准备随他们一起。
见状,苏棠心下微堵,“难道鄂容安也要去云香楼?”
“他们哥俩儿一向要好,傅恒若是去了,鄂容安肯定也会同去。”
“啊?真的啊?”一听这话,苏棠越发忧虑,“那他们会做什么?听那些姑娘们弹曲儿,饮酒作乐?那些姑娘们是不是都很漂亮?会不会穿得不整齐,故意露给他们看啊?”
东珊以扇挡唇,巧笑道:“你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管束他是不是看旁的姑娘?”
被打趣的苏棠察觉到自个儿似乎管得太宽,登时羞红了脸,“我也就是跟你说说而已,自是不敢问他的。”她还没嫁过去已然开始担忧,东珊已成亲,竟是毫无反应,苏棠不由纳罕,
“傅恒去青楼消遣,你竟也不生气的吗?”
当时那样的情形下,东珊并未仔细考虑自己的感受,只在想着身为傅恒的夫人,她应当怎么做,
“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拦他吧?那旁人便会笑他娶了个悍妇,往后他在那些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男人出去应酬在所难免,在外人面前,我总得给他足够的颜面。
至于他是去听曲儿还是做其他的事,那我还真管不了,但看他自己的分寸,毕竟咱们女人只能待在家里,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他若真有那个心思,即便不是今日,明儿个也会背着你去,若没那个心思,那就更不需拦着。”
一番开导使得苏棠豁然开朗,再不纠结于鄂容安的去向,“你说得也对,鄂容安连送上门的婢女都不肯收,想来对女色无甚兴致,大约真的只是听曲儿吧!我何必胡思乱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傅恒会不会对其他的姑娘有想法,东珊也说不好,但她总觉得傅恒不像是那种贪图美色之人,应该不会乱来吧?
说话间,已到得府门口,两人该各自归家。临行前,东珊还特意交代苏棠,说自个儿不便出府,她若得空可以来富察家做客。
苏棠点头应下,期待着下回再见。
道别之后,东珊乘坐马车先行回府,傅恒等人则去了云香楼,萨喇善是此地的常客,云姨一见他带了那么多贵公子过来,便似看到了一棵棵摇钱树一般,双眼发光,当即招呼了几位姿容上等,且还会写诗词歌赋的姑娘过去好生招待贵客。
厢房之内,一位姿容绝艳的姑娘正抱着一尾琵琶弹唱着一首江南小调,红唇开合间软语轻唱,悠扬婉转,悦目赏心。
萨喇善最爱赏美人,目光放肆地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着,不自觉地和着她的曲调,闲闲抬指敲击着扶手,顺口哼上两句,再品一口美酒,醉眼看佳人,佳人眸光流转,媚态横生,时不时的与他对视,秋波暗送。
面对这样花红柳绿,美人如画的场景,傅恒却是没抬眼,斜倚在圈椅边,以手支额,一副漫不经心的的姿态,仿佛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只在琢磨着东珊的态度和心思。
一粉裳女子见状,轻挪莲步,起身去往傅恒身畔,柔声询问,吐气如兰,“九爷可是乏了?不若奴家给您揉揉肩?”
葱白的手指将将搭在他肩上,竟见他缓缓侧眸,眼皮也不抬,冷嗤了声,“起开,莫挨小爷!”
声凉如冰,似雹子一样砸得人生疼,粉裳女子瞬时被震慑,怯怯地收回手,无奈地望向萨喇善,意在告诉萨爷,她实在是伺候不了这位主儿。
萨喇善见状,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粉裳姑娘颔首以应,再不敢靠近傅恒,只将酒盅斟满,默默退至一旁。
随后萨喇善倾身询问,“九爷这是怎么了?心绪不佳?”
坐直了身子,傅恒没掂酒杯,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淡声道:“无甚,她身上的香气太浓,不喜欢。”
“那再给您换一个?”
任他换个天仙过来,傅恒也懒得费神去看,半眯着眼,懒声敷衍,“喝高了,有些头晕,没兴致调戏姑娘,听曲儿即可,你且尽兴,不必管我。”
既如此说,萨喇善也就没再强求,兀自坐正了身子,继续看美人。
一曲终了,那弹琵琶的姑娘起身拜谢在场之人,而后款款来到萨喇善身边,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
香气瞬时袭来,萨喇善含笑凝佳人,抬指挑起她垂在身侧的一缕青丝轻嗅着,“湘湘,每回过来,你身上的香气都不同,今儿个又用了什么沐发?”
“萨爷想知道?”清湘媚笑着倚在他肩上,故意引诱,“等夜深人静之时我再告诉你。”
“今晚啊!”萨喇善峰眉微蹙,面露难色,“怕是不得空。”
清湘闻言,当即撅起了樱红的薄唇,“萨爷已有许久未曾来看我,今儿个难得过来,居然还说没空,难不成有了新人,便不记得奴家?”
“哎---瞧你说的,爷像是薄情寡义之人吗?最近实在太忙,忙着提亲定亲,不仅没来云香楼,哪个楼也没去。”
闻言,清湘眸光顿黯,越发伤怀,“萨爷您定了亲,往后有了夫人,怕是不会再来看望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