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连替身都不算,两人的容貌一点儿都不像,相似的,无非是名字罢了!他只是在意这个名字,才娶了她,留她在身边,时时唤着这个名,聊以慰藉吧!
说好的守住本心,不要为他所动,奈何他对她太过关爱,以致于她已经习惯了被他呵护,就像鱼儿习惯了在水中畅游,如今真相浮现,池中瞬时干涸,没了水的鱼该如何生存?
越想心越痛,芸茹只觉自己好悲哀,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鱼,被人狠狠的当头一棒,敲得她几近晕厥,却仍有意识,艰难的摆着尾巴挣扎着,奈何命运的手将她紧紧扼住,不准她逃离,定要让她清晰得感受着被人刮着鳞片的痛楚!
偏她还不敢将此事闹大,不敢放肆的哭,不愿被下人知晓,怕人问询,只能紧拽着锦被,压抑的低声抽泣着,窄瘦的肩微微轻颤,无助彷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变故。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假装不知情,继续若无其事的与他过下去?不揭穿,他应该还会对她好吧?
可她终究已经知道了啊!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自己,心已经出现裂痕,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般,安稳的享受着他的关切呢?
痛苦挣扎了许久,她迷糊睡去,才两刻钟又醒来,脑海里全是那副画,那两个字,云如,芸茹,这两个名字如同魔咒一般,不停的在她头顶回旋,搅得她不得安宁。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
傍晚的云霞漫布西山,昏红的橘光映照在窗棂上,芸茹明知天色已晚,却始终不愿起身,依旧躺在帐中,紧闭着双目,仿佛只要窝在角落里,她就不需要去面对那些糟心的真相。
然而人不可能逃避一辈子,该来的总是会来,那熟悉的脚步声终是由远及近,传入她耳中,每一步都震得她心脏颤动。
进门后,未见芸茹的身影,弘庆问她何在,丫鬟回道:“福晋还在睡着,尚未起身。”
“日头都落山了,怎的还没起?她不舒坦?”
“福晋身子无恙,只是……”迟疑片刻,丫鬟才大着胆子道:“好像心情不太好,奴婢也不晓得为何。”
那会子丫鬟进去请示时,分明听出福晋的声音有些沙哑,似是哭过一般,她也没敢多问,便请王爷去问。
“晓得了。”弘庆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而后掀帘进入里屋。
此时芸茹正侧躺在帐中,面朝墙,背对着他,默不作声,弘庆来到帐畔坐下,柔声唤道:
“芸茹,芸茹?还在梦中呢?月亮该出来了,你再睡下去,夜里该睡不着了。”
这样的柔情令她无比贪恋,可芸茹两个字却又是那么的讽刺!
原本她还想过装傻充愣不拆穿,可当她再次听到他唤她的名时,心底的排斥感陡然升腾,难以压制,她终是做不到自欺欺人啊!梦了太久,也该清醒了,闭眸的一瞬,满溢的泪水自眼角滑落,艰难启唇,她的声音难掩涩意,
“有劳王爷,为我编织了两年的梦。”
骤闻此言,弘庆没能领悟,问她此话何意。
芸茹心涩喉痛,情绪失控,再难开口。不听她应答,弘庆扶着她的肩,拉她回过身,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何事,未料她回眸的那一瞬竟是泪流满面!
“芸茹?你怎么了?怎的哭得这般伤心?可是做了噩梦?”弘庆莫名心慌,抬手为她拭泪,却被她一把挥开,
“你就是我的噩梦!别再唤我的名字,我嫌恶心!”
那是弘庆头一回见她发火,温柔似水的她,此刻竟是满目怨怼,瞪向他的眸光似藏着深沉的恨意。
名字?她为何对名字如此敏感?难不成……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弘庆心顿沉,面上的浅笑逐渐敛去,神情变得凝重,但依旧耐着性子哄道:
“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大可向我倾诉,怎的好端端的冲我发火?”
向罪魁祸首倾诉?当真可笑!看他一本正经,装腔作势的模样,芸茹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
“我没什么可委屈的,要说委屈,应该是另一位姑娘,福晋的位置本该属于她,却被我给抢了去,就因为一个名字,我便鸠占鹊巢,借着她的名,享着你的恩宠,我可是占了大便宜,哪敢觉着委屈?”
听着她的控诉,弘庆早已乱了心神,一双眉深皱着,疑惑深甚,“你到底听谁说了什么?”
都到了这一刻,他依旧不承认,非得让她戳穿吗?胆小柔弱的她这会子竟是什么都不怕了,只因心已痛到极致,再不愿顾忌后果,
“书房里的那副画,每一笔,每一划都在提醒着我,我的存在是多么的可笑!怪不得你总是喜欢轻唤着我的名,那声音,深情款款,听得我心都化了,我以为那情意皆付与了我,如今才知,一切皆是错觉!
你唤着芸茹时,心里想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姑娘。你深爱之人,你想与之白头偕老之人也不是我,是旁人,而我居然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整整两年!
这两年,我安然的享受着你对我的关爱,我曾与二姐说,我足够幸运,嫁了一个好男人,可结果呢?我所拥有的一切居然只是得益于旁人?倘若不是因为这个名字,你根本不会向太后期请求赐婚,对不对?”
面对她的质问,弘庆心虚的垂下眸子,竟是无言以对,半晌不吭声。
这便算是默认了吧?事实如此,为何他不敢承认?“堂堂王爷,有什么可顾虑的?事到如今,你也不愿与我说一句实话?”
犹疑许久,弘庆终是开了口,却没抬眼,只垂下眼睫,低声道:“当初求娶,的确是因为你的名字……”
尽管她早已猜到了一切,内心却还是渴望他会否认,告诉她此事另有隐情,是她误会了,然而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她所猜测的,即是真相!
听到他亲口承认的那一刻,芸茹的心间的那道小口子终是被残忍撕裂,她已被逼至悬崖畔,后退无路,也不愿再向前,不愿再接近这个满口谎言,虚情假意的男人!
她眼中的绝望与怨愤使得弘庆再难镇定,目光微烁,“当初的确是如此,但很多事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云如她……”
他到底在喊谁?芸茹听着糊涂,心下格外排斥,“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求你别再我面前提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就像是指甲划在墙面上,吱吱作响,尖锐的声音刺耳揪心,难以容忍,腹部一阵抽痛,痛楚的她蜷缩着紧捂着腹部,冷汗直冒!
弘庆见状,立时住口,“好,你不想听我便不提,你别动怒,身子要紧。”他抬手欲扶她躺好,她却不许他触碰,咬牙噙着泪,忍痛恨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王爷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芸茹……”弘庆还想再说,她却捂着耳朵,痛苦摇头,“别再叫我的名字,我要改名字,我不要这个名字了,我不是你的她,你别再假惺惺的对我好,我不稀罕!你走!快走!”
看她如此痛苦,弘庆纵有话说,也不敢再留下,只得依她之意,起身离开,而后命人去请大夫来瞧。
大夫诊过脉之后只道万幸,“福晋的身孕已超过三个月,胎儿尚算稳固,无甚大碍,不过还是得注意些,尽量保持情绪平和,戒怒戒哀,否则会对母子二人造成极大的损伤。”
大夫走后,弘庆没再进去,现下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不能再去刺激她。出得寝房,弘庆冷脸质问丰奇,
“本王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进去,为何福晋会出现在书房?”
丰奇大呼冤枉,“奴才是拦着的,可格格她坚持要进去,还仗着身份将奴才支开,奴才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啊!”)
第144章 惩治罪魁祸首
居然是欣冉?弘庆奇道: “她跟芸茹一起进去的?”
“格格是与宝妍姑娘一道入书房的, 至于后来的事, 奴才不在场, 并不清楚为何福晋又去了书房。”
也就是说欣冉先去, 芸茹后去?心下起疑的弘庆又命丰奇去把福晋屋里的丫鬟叫过来, 一问方知,并非是芸茹主动去书房, 而是有人来请,她才去的。
传话的小厮乃是书房那边的,愉郡王将他叫进来问话, 他不敢瞎说, 如实回道:“是宝妍姑娘吩咐奴才去请福晋, 奴才想着她是府中的表姑娘,没敢违逆她的意思,便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