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被怀疑的布苗也发觉路过和真灿之间有点……奇怪。
平时真灿不怎么跟人聊天,但路过最喜欢逗她,常常是一个无厘头地闹,一个冷着脸吐槽,最后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但近期,他们俩距离拉开了很多,甚至最后出现了一个规律,但凡真灿出场,哪怕闹到兴头上的路过也会突然冷却下来,且很快借口走开。布苗曾在路过面前装作无意地说:「其实我们楼上这几个女孩,真灿最可爱了,她不怎么说话,但一说话,要么真理要么逗死人。要我说,你们一个热一个冷,真的很好玩。」
路过则变了脸色,说:「什么啊,我觉得寒露最可爱啊!」
「寒露啊,人家有男朋友哦,听说还在读研,明年就毕业了,他可是个大才子,拿过辩论赛冠军的。」布苗说。
「那有什么,女神当然很多人爱。我愿意等她。」
这时寒露放学回来了,听到了路过说的话,打趣似的说:「好啊,过儿,等到四十岁你未婚我未嫁,咱俩就凑合在一起吧!」
路过傻笑道:「干嘛等到四十岁,现在也可以,我到法定年龄了!」
布苗便十分确定,路过对寒露绝对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男人对于美女天性的好感。而他和真灿,肯定出了点什么事儿。
但真正「出事儿」的,是黄卫和文珺。
午饭结束后,文珺送走爸爸妈妈,开始在清点自己的礼物。东西有点多,房间里都堆不下了。黄卫留下来帮她整理,顺便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
「我已经递交了休学申请书,准备去公司实习。」
大小姐正在新口红试色,听他这么说惊了一下,口红都画到下巴上了。
「你怎么突然决定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早就跟你说过了啊!」黄卫头也不抬地说。
文珺急得直跺脚:「可是我不同意啊!」。
黄卫用手抹了下额头的汗,站起来道:「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我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吗?」
黄卫有些有气无力,反问道:「那我对你重要吗?你总要我陪你玩、陪你疯,可我的前程怎么办?我为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文珺嘟着嘴,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扔了过去。黄卫用手臂挡了下,接着就发怒了。
「你干嘛!又犯病了吗?」
他声音很大,本来感觉委屈的文珺被吓了一跳,接着眼泪夺眶而出,道:「你冲我吼什么啊!干嘛啦!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干嘛这样?!」
「就因为是你的生日,我已经很忍耐你了。你不要太过分!」
他说完就要走人,再跟她吵下去就控制不住了。文珺则不干了,她冲过去堵在门上。
「你不许走!我的房间还没整理好呢,不让你走!」
黄卫被气笑了,道:「卓文珺,我是你的保姆吗?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把我当下人一样使唤。我也有自尊的好不好?你懂不懂尊重人?!」
文珺瞪大眼睛,不明白这怎么不尊重人了。黄卫推开她,夺门而出。
隔壁的布苗和真灿被这他俩的动静吓到了,出门查看怎么回事。只见黄卫飞快地下了楼,接着大小姐哭喊着追了出去。她们追上的时候,黄卫已经跑远了,而大小姐则摔倒在雪地里。她穿着薄薄的睡衣,脚上的毛毛拖鞋跑丢了一只,为了庆祝生日化的妆已经哭花了,眼下晕黑了一片,嘴巴上的口红擦到了下巴上……整个人狼狈极了。
大家刚吃完饭都在休息,安心正盯着茉莉花发呆,寒露正在跟男友通电话,其他人都在打盹,听到动静纷纷赶了出来,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布苗将怀里哭得喘不过气的大小姐交给真灿,自己去追黄卫了。
寒露心疼地说:「先把她弄进屋里吧,这样会感冒的。」
安抚好文珺的情绪之后,寒露留下来照看,真灿和安心先行回去。她俩走出大小姐的房间,不约而同地谈了口气。
安心道:「哎,文珺好可怜……」
真灿听她如此说,便赶紧拉住她问:「怎么,你也发现了吗?」
安心点点头,说:「是人都能看出来啊!原来我一直想,她人漂亮,家里又有钱,凭什么对男友这么唯唯诺诺,看来症结在这儿。」
真灿压低声音,说:「这跟家世、外貌没关系,谁能想到会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没有背叛不背叛那么夸张了,她现在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学会承受。」安心说。
真灿左右看了看,将她拉到自己房间,小声道:「我懂你的意思,大家都是小年轻,有点什么想法都正常,可是作为好朋友去挖墙脚……这就过分了!」
安心疑惑地看着真灿,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哎,或许是咱们想多了也不一定,毕竟又没啥证据。」真灿接着说。
「怎么没有证据?」安心道,「生物学已经说了,一对单眼皮父母是生不出双眼皮子女的,一对皮肤偏黑的父母生出皮肤白皙的子女可能性也不大,一对高个子父母生出矮个子子女的可能性也较小。但现在,三个小概率事件全都占了。就不提孩子在外貌上跟父母一点不相同这种事了。」
「……啊?」现在轮到真灿懵了,「你说谁啊安心?」
「文珺啊。」安心叹了口气,说:「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抱养的。」
「啊?是吗?」真灿感到很惊讶,后仔细想了想,「你这么一说,确实是的。大小姐长得娇小可爱,她爸妈却个子很高,跟女儿的气质也完全不一样。」
安心点点头,说:「咱们心里知道就好,不要再讨论了,文珺肯定心里很在乎。」
真灿本想要讨论下黄卫的事情,转念一想,还是饶了文珺吧,她确实够可怜了。只是这个布苗,她真的对得起文珺吗?
布苗追上黄卫,责怪他不该这么做,今天毕竟是文珺的生日。
「真的受不了她了!」黄卫想起来仍然生气,「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反正都懂。总之必须要分手!」
布苗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黄卫看了看她,说:「看来你也没话说,对不对?凭良心讲,我做得够好了,可我需要的是一个女友,而不是每时每刻都供在天上的公主!」
「你没有错,她也没有错,你们只是不合适。」布苗看着黄卫,说:「如果你确定要分手,那就痛快一点、决绝一点,长痛不如短痛。」
黄卫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会执着于不可思议的事儿……」布苗垂下眼皮,若有所思地说,「就像是上瘾,心里知道那样不好,应该保持理智,可是每一次违背自己的心,都感觉很开心、很过瘾……大概这就是普通人吧!」
黄卫不完全理解她说的话,但是大致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他决定勇敢一点,试探她的心意:「所以为什么不能跟着感觉走呢?为什么要压抑呢?就像我想分手,就没必要一直忍耐啊。我是这样,你也要这样。」
布苗看着他,笑了笑,说:「因为知道跟着感觉不靠谱,感觉是会骗人的。」
「万一不是呢?」黄卫说。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真挚而坦诚。
「如果感觉一定是对的,文珺就不会躺在雪地里大哭了。她是真的喜欢你,甚至还幻想过与你婚后的生活,还说将来要和你住在海边的玻璃房子里,再养条大狗,每天傍晚都到海边去散步。这些你都知道吗?」布苗说。
黄卫倒很意外文珺竟然会有这么文艺的一面,但随即笑着摇摇头,说:「我说句实话,喵喵,即便不是我,换成另外一个男的她也会这么想。她就是这样的人,儿童一样的智商,还总希望别人把她捧在手心里,让着她、宠着她,而我——可能说出来显得我薄情寡义——但我真的不喜欢她这种个性。我喜欢的是谁,我心里很清楚。」
「但是当初追求她的可是你。」
「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错了还不允许改正吗?」
「所以说,一开始觉得对也不一定是对的,错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黄卫用手扶住布苗的肩膀,希望她能听进去接下来的话:「但是如果不去试,就永远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最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