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呼和昊才稳住道:“既然如此,皇妹嫁给陛下的皇子们,也是可以的。”
众人都想到了三皇子,可一个差点成为父皇妃子的女人,怕是个人心里都得膈应吧,再说,...
萧顾道:“不巧,朕子嗣单薄,唯一的皇子年纪太小,还不到成亲的年纪。”
呼和昊哽住了,怀疑萧顾在耍弄他,与身边的北疆人用旁人听不懂的言语商议一通,然后恢复平静道:“听闻陛下最疼爱大公主,与本王也算合适,本王想迎娶大公主为大妃...”
“不可能”萧顾铿锵有力的道,不像之前几次的不着调,语气异常坚决。
呼和昊也是脸色一黑,怒气冲冲地道:“北疆真心同贵朝交好,可贵朝陛下一句一个不同意,究竟是何意,北疆的尊严不容践踏,陛下若真不愿,就此罢了,北疆的铁骑不介意再次入境。”
在场的朝臣纷纷便了脸色,既恼怒对方的蛮狠,又畏惧对方真得破罐子破摔,两朝边境刚安稳了些,可经不得再来几次大仗,不得不安抚呼和昊,“王子勿要急躁,此事可慢慢商量。”
“是呀,镇国公主是陛下从小疼爱的,作为父亲自然会不舍,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
更有大臣眼神暗示陛下说句话,至少别那么强硬拒绝。
萧云还站在殿中呢,就听这些朝臣你一句我一句的和稀泥,不由冷笑,看吧,即便贵为镇国公主,有些东西依旧摆脱不了。
这些人心底想的简单,比起两国再起战事,让镇国公主远嫁也无不可。
呼和昊似乎被说动了,脸色好了不少,道:“刚才是本王鲁莽了,忘了陛下也是父亲,这样,为了表示本王的诚意,本王将关山一带送给公主,怎么样?”反正那地方没有草,放不了牛羊,占着也没用。
屁勒,本来就是我们的,还用得着你们来送,一大群武将想着,可是,关山这个地方,他们是真想要。
这地方对北疆是鸡肋,可对武将来说,,那是绝佳的好地方,险峻的地形能抵挡大军,可以修建各种防御工程,还可以运土过去培养耕地,保证后方供给,总之占了关山一带,以后作战能得多少便利,一下子眼睛就火热了。
而那些文官就更不用说了,能多得一份地,自然是乐意的。
萧云心觉不妙,还真被宋隐说重了,可不是冲着自己来了,还来势汹汹。不过她倒不是怕父皇答应和亲,她知道父皇不会,更何况她之前提过赐婚的事,父皇都同意了,眼下她脑中快速翻转着,只是想着该以什么理由拒绝合适。
萧顾的脸色早在朝臣说话时愈发难看,到现在,已然暴怒边缘,压抑着道:“有一件事,朕本以为你们都明白,可现在看来,你们都不明白,索性由朕说通透,萧云,朕的镇国公主,就是下一任帝王。”
☆、和亲
萧顾说完,北疆使团的人直接惊住了,而连同蒋相在内的人则眉头紧蹙,显然不赞成皇上如此荒唐的决定。
自古男为天,女为地,哪有女人登基为天子的道理,三皇子还小,他们本以为皇上有意让大公主日后辅政,才会如此培养,谁曾想是这个意思!
礼部尚书王澜之首先站出来道:“陛下,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为帝的说法,若传出去,只怕是天下大乱。”
李侍郎道:“是啊陛下,此举乃是枉逆祖宗礼法,颠倒伦俗,置萧氏历代先皇于何地?”
刘御史也站出道:“陛下,前朝冯太后临朝时,江南多地蝗灾泛滥,黄河决堤,导致民不聊生,最终才会覆灭,陛下如今是要重蹈覆辙吗?”
“放肆”萧顾拍案道,可刘御史丝毫不惧,依旧言辞犀利道:“臣恳求陛下收回成命,另立明君。”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议”
一个接一个人跪下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只有蒋相和温尚书还犹豫着没动,前者是因为把柄都在皇上手心里握着,不敢违抗,后者则是顾念当初萧云在府上住过一段,不太愿随流贬低一个姑娘。
萧云看着跪满遍地的官员,真切感受到洪流下世人对女子的歧视,更看到了女子为帝有多大的阻力,这时,高座上,萧顾沉着脸,没有丝毫动摇道:“够了,朕做的决定无人可改,再有人有异议,就别怪朕不顾往日君臣之间的情分。”
见皇上如此坚决,不少人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礼部尚书转了方向朝萧云哀求道:“殿下,老臣请您劝劝陛下吧。”
萧云怔怔地看着父皇,然后,心中的丝丝细雨逐渐扩大为一场暴雨,这些事一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既然父皇都不惧,她又有何惧。
萧云突然笑了,道:“本殿为何要劝?尔等困于祖宗礼法,迂腐不能变通,依本殿看,女子又如何,哪里逊色于男子了?”
礼部尚书一愣,指着她道:“殿下,你,你,糊涂啊!”
萧云目光锐利,道:“本殿看糊涂的是阁下,世间星辰日月,沧海桑田,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旧的习俗迟早会被新的习俗取代,旧的礼制也会随新礼制的出现而没落,自古没有女子登基的先例,那本殿就做这先例。”
刘御史挺直头正欲言,萧云就率先朝他道:“刘御史又想拿蝗虫之事做筏子?”
刘御史:“...”
萧云嗤笑一声道:“蝗灾,旱灾,洪灾,瘟疫,诸如此类,历朝历代都有,即便君王下罪己诏也无甚大用,可不是如你所说,只有女人霍乱超纲的时候才独有的。”
刘御史一时哑言。
沉寂许久的龙奕之突兀道:“殿下说得的确有理,臣拜服,但储君之事事关重大,不能依言语草率决定,况且今日北疆使团还在,关于储君之事,是否隔后再议?”
萧云略带深意地看向他,没有开口反对。眼下有那么几个暂时被震慑住了,但形势算不得好,萧云眸色幽暗,还是太匆忙了,没有准备。
似乎被点醒,蒋相也道:“陛下,北疆使团的人想必也累了,是不是,先安排使团住哪儿?”总不能一直让人家住在驿馆吧。
萧顾沉默了,然后道:“就住宫中的白芦殿。”
蒋相松了一口气。
早朝散了之后,众人心绪复杂,更有小股小股人聚在一块议论的,蒋相旁边围着的人最多,礼部尚书道:“蒋兄,你刚刚怎么一言不发?”
蒋相客气的道:“这人老了,有些事反应不及,不瞒王兄说,我这脑子,到现在还是嗡嗡乱,没理清呢?”
......
今日使团进京,本就有许多人盯着前朝,很快,有关皇上欲立镇国公主为皇太女,北疆三王子求娶镇国公主的言论就在后宫传开了。
翊坤宫,柳奚见手握棋子,摆弄着棋盘,不一会儿,柏春从外面进来,福了福身。
“消息传过去了?”柳奚见漫不经心的问,“嗯”柏春道,“静妃估计很快就要来找娘娘了。”
柳奚见丢开手里的棋子,笑看棋子散落一地发出的噼里响动,嘴角露出一个婉约的梨涡,“这一天,本宫可是等得够久。”
☆、成人礼
萧云和江韶交谈片刻便让他回去了,只是,江韶临走前留了个袖珍版的□□,一看知是女子用,萧云轻笑,“又是生辰礼吗”
初八,正是萧云的及笄礼。
这日,柏倾寒穿着一身月白色锦服入了宫,衣袍上绣满大片的茶靡花开得张扬肆意,仿佛要活了一般,与柏倾寒纯净的琉璃气质相冲击,反而生出诡美的妖冶。
宫殿见了他的人,无不惊艳。
柏倾寒转一圈没见着萧云,折射到身上的目光让他颇不自在,干脆先躲一边偷懒。萧云昨日没回公主府,而是在宫中留宿,却差人给他送了件衣裳,要求他必须今日穿着来,也就是他现在穿的这身。
陆陆续续的有其他王公大臣来了,打量着殿上的布置,不由咂舌,按理来说公主的成年礼他们这些老臣是不用来参加的,可偏偏皇上下了旨,要求他们必须来,听说这次的各应事宜都是皇上亲自布置的,就是想给云澜公主一个盛大的成人礼,冲皇上这个劲头,他们就不敢不来。
看看那边,北疆的三王子也到了,北疆公主却没来,听说是有些水土不服。
柏倾寒静坐于一隅,抬起眸瞥了几眼北疆的三王子,又淡淡地敛下神色,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