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轻笑,道:“世子,喜欢一个人就足够了,月满则亏,再多易伤情。”
“而且,殿下的喜欢是想与你执手一生的,不然也不会向北境王求娶世子了。”后一句,秋瑾带着调笑意味。
然而柏倾寒却是呆滞住了,半响不动,秋瑾这才觉不对,“世子不会还不知吧?”
柏倾寒僵硬地转着脖子,磕磕碰碰地道:“她,向叔父求亲!!!”
“是啊”秋瑾道。
柏倾寒霎那间脸绯红成一片,眼眸如秋水汪汪,一颗心似软浸在糖水里滚了一圈,压抑不住的欢喜。
“叔父,怎么说?”柏倾寒装作不经意地问。
“这个就不知道了”秋瑾回答。
柏倾寒心里痒痒,忙道:“秋瑾姑娘,今日多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世子自便”秋瑾道,见其脚步飘飘的模样,不由一笑。
☆、回京
风过处停着一辆马车,萧云静立在车前,望着北方相交界的一际荒草,迟迟不愿走,周身的护卫和同马夫都默默无声的等着。
秋瑾瞧着天色,对萧云道:“殿下,不宜再耽搁了。”
萧云目色微沉,远处空荡荡,他还是没有出现,他还在生气?心里不免失望,收回落寞的视线,叹息道:“走吧”。
还未行驶几步,一声急促的马啼划破了安逸,萧云猛然掀开帘子,就见后面,柏倾寒骑马追了过来。“停车”萧云道。
“吁——”马夫立即将车停下
方便了柏倾寒的贴近,萧云看着他唇角禁不住的扬起,道:“你还是来了”
柏倾寒正好到她面前,注视她一眼,道:“我送你归京”
萧云挑眉,道:“送?你要真一路护送我到京都,我可不会再放你离开,你下半辈子只能乖乖陪我过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柏倾寒恍若认命道,然神色舒朗,不仅无一丝勉强,反而有种淡淡的甜。
之前的争吵如水中涟漪,了无痕迹。
萧云笑了,心中的那簇小花乍然绽开,放下帘子,声线轻松地道:“回京”。
————————
不同于这边的静谧,江东,全然一副相反的激烈场景。
江韶跨步看着周围,刚刚结束了几场混战,虽然死伤的士兵已经被拖走,但地面依旧混乱脏污,空中残留有浓重的血腥味。
副将蒋琪看到了他,赶紧将擦干净的剑插入剑鞘,身姿挺拔地站到江韶面前,喊道:“将军”。
江韶点头瞥了他一眼,蒋琪顿时跟上,道:“将军,你太厉害了,就让江东自己打自己,等他们消耗兵力差不多了,最后出手,赢得漂亮,这一次我军死伤都不到一千。”蒋琪看着江韶的目光满是尊崇,甚至可以说是狂热。
江韶听着他的赞美无动于衷,问道:“剩下的那些江东士兵如何了?”
蒋琪精气十足地道:“按照将军的吩咐,没苛待他们,加之他们各自的头领都死了,也没反抗由我们接管。”
“就是,江东王的那几个儿子,要怎么办?”
江韶道:“先暂时关押”
“是”蒋琪领了命令,屁颠屁颠的去了。
江韶扫视了一眼周围,判断不会发生突发情况,便脚一转,往另一个方向去。
这是一间酒楼,被外面的动乱波及,大堂里除了两个小伙计没有人,江韶进去酒楼,没理会他们的惊惶不安,直奔二楼。
江韶推开门,正对一个人转身。
宋隐看见他,无惊无喜,语气平和地道:“将军来了,看来战场已经结束,计划没有出错。”
没错,这些从头到尾都是规划好的,先由宋隐潜入江东,成为江东王二公子的幕僚,负责挑起江东内乱,江韶等人则根据情况潜伏在江东一带,等时机到了,出兵平乱,然后,彻底地管控江东。
江韶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宋隐道:“自然是让新的江东王登位。”
江韶不解,“不该是直接废藩立县吗?”
宋隐摇摇头,道:“不可,将军打得是平叛的旗帜,若言行不一,会引起天下人非议,质疑朝廷。再者,北境、南安尚在,废藩立县只会令其更加忌惮畏惧,说不准还会激化他们的谋反之心,反倒不美。”
江韶明白了,不能太直接,得掩饰掩饰,“那,选谁呢?”
“江东王四子吴凡,府上一位丫鬟所生,地位低下没什么势力,若想稳坐王位,必得紧紧靠着朝廷的支持,不敢乱来,加之他为人平庸又懦弱,是个不错的傀儡人选。”宋隐不带任何讽刺色彩的分析道。
江韶点点头,道:“那其他人呢?”
宋隐果决地道:“终生软禁,不得放出。”这几个公子都不是省心的人,如果放任他们不管,必定会集合新的势力反乱,变得很麻烦。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江韶道。
“嗯”,“此事过后,将军就真正跻身高位了。”宋隐淡笑道。
“也许吧,你的功劳不输于我,肯定也能封个官当当”,江韶道,却见他开始收拾行李了,愣住道:“宋隐,你干嘛?!”
“如你所见,收拾东西”
江韶道:“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回京?”宋隐将衣服叠得整齐放好,道:“你们回京是受赏,我就不跟你同路了。”
江韶道:“你不想接受封赏?”不想做官,为何还蹚这浑水。
宋隐装好包袱,道:“不想”,谋士,本就该隐在暗中。
江韶还是不太理解,劝道:“不再考虑考虑?”
宋隐一笑,道:“将军不必再说了,我若是想入朝为官,早就去科举了。”话语间是深深的自信。
“那”“算了,一路顺风。”江韶道。
“将军也是”,宋隐道,对江韶行了平辈礼,“告辞”,江韶回了一礼,目送他背着包袱出门。
宋隐出了酒楼,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轻微呼出气息。殿下,臣终于可以回到您身边了。
☆、是他
数日后,萧云等人到了京都,为掩人耳目,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后门。
萧云早早从马车上下来,盯着自家后门,恍然觉得有些委屈了柏倾寒,毕竟...对他保证道:“下次一定让你走正门。”
嗯?柏倾寒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公主府的大管家夏安早就收到了消息,低眉垂耳,恭敬地候在门口。
萧云上来就对他道:“命人将寒云阁打扫下,再安排两三个下人。”然后歪头对柏倾寒道:“如何?”
柏倾寒道:“可以,你决定就好。”
闻言夏安抬起头,想看这是哪位贵人要住进去?要知道整个府中除了殿下住的流云殿,就数寒云阁最好了,这些年还从未有人住进去过,然而等夏安仔细看到柏倾寒的相貌,呼吸一滞,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玲珑剔透”,殿下这是从哪寻的宝贝?!
萧云没关注管事的失神,跟柏倾寒道:“我待会要入宫一趟,暂时不陪你了,你回寒云阁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和管家说。”
“嗯”柏倾寒点点头,声音格外柔软,萧云还未遇到过他这般乖巧的样子,莫名被萌到了,踮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眼中笑得古里古怪,心道:乖!
萧云一走,夏安才询问柏倾寒几句,在得知他就是北境世子后很是惊异。
“到了,柏公子,这里就是寒云阁了” 夏安道,“这里的景致是最好的,里面也不逊色,只比流云殿小上一点,府上的小丫鬟每次经过都要讨论一番,都猜是给未来的驸马准备的。”
阁前左侧有一片竹林,前边挖了一个池塘,通了活水,隐约能见到水里的红色锦鲤,不过更吸引柏倾寒的是牌匾上的字,“寒云阁”,“寒云”,柏倾寒独自低语几遍,露出浅浅笑意。
——————
萧云要入宫,自然不能穿便服,干脆回流云殿梳整一番,换好入宫的服饰后坐在书案前,听暗一汇报京城最近的动向。
“......,殿下离京后没发生什么大事,差不多就是这些。唯一值得热议的一件是,上个月伯爵府家大娘子邀请各位千金夫人共同赏园,二公主也在其中,中途却突然窜出一只猞猁扑过去。”
“猞猁?” 萧云一疑,“是的,据说是府上小少爷养的宠物,没关好笼子就跑了出来。”暗一道。
“嗯,接着说”萧云道,无意识地开始把玩自己手腕处的红豆串,这是柏倾寒做的,当时送得可忸怩了,想到他就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