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云澜是秘密去的锦州,外公并不知要刺杀的人是我。”萧云道。
“可那些刺客的确是你外公培养出来的,无论如何,事情发生了。云儿,不要妇人之仁,让朕失望。”
萧云抬起头,清亮的眸色直视萧顾,道:“儿臣相信父皇,才照着父皇的心意走,也请父皇不要让云澜伤心,放舅舅他们一条生路。”
萧顾看着她的眼睛忽而有些失神,叹息道:“罢了”,起身背立,半响而道:“柳兮臣和柳二夫人,就留在京中。”
萧云眼一眨,道:“多谢父皇”
萧顾瞪了她一眼,又道:“这件事到此结束,日后众臣不得再议。”这话是给其他人说的,蒋右相几人道:“是”
“退下吧”萧顾道,“云澜留下”
☆、第 59 章
其他人告退后,书房里只两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萧顾开口道:“刚刚,可看出什么门道?”萧云沉吟片刻,道:“蒋右相虽未多言,似是做壁上观,可却是支持李御史的,或者说,李御史是先锋,替他说了想说的话。”
“嗯”萧顾点点头,道:“之前,蒋右相和柳相势力相当,如今一方失势,另一方即便想将其踩死也不能太露骨,所以才会让李御史这样的人先来。”
“至于温蕴,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别忘了,温昀庭可是和你一起去的锦州,要是柳家记仇,可有不少麻烦。”
“所以,他们要彻底压到柳家,绝了柳家重新兴起的希望。”萧云若有所悟的道。
“不错,所以柳兮臣留在京城,并不是一件好事。”萧顾道。
难道去岭南就会更好吗?萧云想,嘴上却道:“儿臣明白了。”
萧顾满意些的道:“这些人各有小心思,你以后,要随朕多听多看。”“国子监你不必再去了,以后随朕入朝听政,好好学习为君之道。”
萧云眼睛一亮,道: “是”
“对了,过来看看这封奏则。”萧顾道,萧云一愣,这么快,上前接过奏则打开,迅速地浏览一行:北疆大举入侵,北境王和三万大军困在邯谷,柏世子率军救援,遭遇北疆军队伏击,下落不明,请求朝廷支援。
看到“下落不明”四字,萧云的心一颤,差点拿不稳奏则。
“北境向来是朝廷的一块心病,朕,原本是不打算出兵的。”萧顾道。
萧云顿时抬头看他。
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萧顾一笑,道:“看来,你和那位柏世子,果真关系不错。”
萧云“啊”了一声,四肢不协调的拉扯着奏则,不自然地道:“嗯,对。”
然后迟疑的道:“所以父皇,你会出兵吧?”
“何以见得”萧顾问,指尖轻点书案。
萧云呼吸一口气,道:“北境虽然比较独立,但一直是听从朝廷的,几代北境王都很忠心。”“而且,北境是朝廷的一个屏障,要论对付北疆,没人比北境军更熟悉敌人。父皇如果见死不救,不仅给了北疆可乘之机,还会激化朝廷与北境的矛盾。”
“你说得不错,可是,真的只有这些理由?”萧顾问,眼中有一丝调促。萧云不禁有些忸怩的道:“自然,儿臣也不想看见他受伤。”
萧顾轻笑,原来云儿也到了年少慕艾的年纪,而自己,果真也老了,看向萧云祥柔的神色中暗含丝丝沧桑与哀伤。
“父皇”萧云的出声打断了萧顾的回忆,萧顾的思绪清明过来,开口道:“你刚刚说得也是父皇所想,所以,朕已经打算派二十万大军去北境支援。”
闻言,萧云这才松口气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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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
一众将士在劲风凛凛下静静休息,柏倾寒拍了拍马上的尘土,瘦弱的身姿顶着厚重的盔甲,成为这群人的主心骨。
星耀走了过来,递给主上水,道:
“主上,李副将人还没到,是不是有古怪?”
柏倾寒动作略急促地灌下几口水,平复了嗓间的干痒,道:“这么久还没人来估计是不会来了,看样子是叔母的手笔。”
星耀眉头紧蹙,问:“那现在怎么办?”
柏倾寒回头拍拍他的肩,道:“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走过这条路,就能看到邯谷,到时可与叔父汇合。”
“嗯”星耀点点头。
突然,柏倾寒神情肃穆起来,站立不动,星耀疑惑地望着他,刚欲开口,便听柏倾寒道:“有动静”
此话一出,众人皆下意识地拿好兵器,柏倾寒对其他人摆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盘扶着岩壁默默上前,往外瞥了一眼,有好几列穿着貂裘的人,骑马的居多,柏倾寒收回视线,用口型说了句“北疆士兵”。
其他人顿时心里一紧,握紧了兵器,他们刚刚遭受过一场伏击,好不容易闯出来,现在又遇上敌人,真是,滚犊子的。
危机关头,只能破釜一战了,柏倾寒想着来时的地形,预估底下的敌人数量,然后做出了决定,用口型指挥道:“人分成三列,一列留在原地,一列绕到对面,还有一列去到远处,专门负责喊,喊声越大越好,让他们以为我们后面还有兵。”
众人不由佩服世子,根据他的指令迅速行动。
柏倾寒摸了摸右手上的红绳,眉宇间闪过一丝坚毅决然。
☆、破茧
这段时间,北境的消息不断。
四月,柏世子成功伏击了北疆军,救出北境王。
十天后,朝廷的援军加入,局势逆转,北疆开始后退。
六月,朝廷的一股士兵突袭北疆后营,领队江韶将北疆三皇子呼和延斩于马下,一战成名。
六月初七,北疆皇庭内乱,老北疆王病故,六皇子呼和炎登基。
六月二十一,新帝呼和炎与北境议和,北疆军撤退。
七月,北境同意议和,双方以蓝月河为界,各不侵扰。
八月,江韶归京,因为在与北境作战中功绩卓越,受封为三品车骑将军。
战争过后,柏倾寒给萧云寄了一封信,萧云满怀期待地打开,见他写到:云儿,我恐怕要失言了,这次,叔父受了重伤,我要留在北境,估计时间会很长,抱歉。
且说萧云翻来覆去,见信上真的只写了这几行字,不由冷笑,将信件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你个木头,多写几个字会死吗?!”如此,也不要指望我会回信给你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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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雍城
柏倾豪看着四周的商铺和小摊,掂量着怀里的银子,大哥的生辰要到了,该买什么礼物呢?
正苦恼间,听见前面十分嘈杂,一群人围在那里。柏倾豪第一反应是有什么宝贝,也凑上去看。
地上,一个女子头簪小白花,穿着一身孝服在哭泣,前面站着一个男子,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柏倾豪看到这,脑海中立马想象出一幕恶霸调戏良家姑娘的画面,挤上前呵斥那个男人道:“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欺辱人家姑娘。”
萧云的眼危险的眯起,混账,还东西?这两个词,向来只有她骂别人的份,让她瞧瞧是哪个智障骂的她。
这时,柏倾豪还大义凛然的安慰地上的小姑娘,道:“没事啊,不用怕,有我在。”然后使劲瞪向萧云,这一瞪,却愣神了,这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萧云看向柏倾豪,三年多的时间,足够一个孩子长成翩翩少女,如今的萧云,就像突然长开的白牡丹,即使扮作男子,也掩不住满身的耀眼春华,容颜绝美,眉目间更有一股睥睨摄魂的冷凝之姿,叫人不敢直视。
柏倾豪失神间只听见萧云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黑炭,脑子如此不好,莫不是被火烤的神志不清了,在这胡言乱语。”
“你”柏倾豪顿时怒目,他打小皮肤就黑,又是在军营长大,天天晒太阳就更黝黑了,可还没人敢说他是黑炭,生气之下,脸色反而越黑了,倒是更像黑炭了,扑哧一声,旁边的人直接笑出了声。
柏倾豪恼羞道:“你欺负人家小姑娘,就是不对。”
萧云奇了,乐呵道:“看来你不仅是脸皮黑,眼神也不大好,你哪只眼睛看出是我欺负她,就因为她哭哭啼啼掉眼泪吗?”
“我...”柏倾豪一时语塞,这时,地上一直哭的姑娘开口了,对萧云道:“公子,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然后向众人解释道:“小女今日出来为家父买香烛,谁知就撞上这位公子,偏说是我偷了他的钱袋,拉着我不给走,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