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柳奚见道,“那个孩子放任了这么久总算有点用,本宫要的就是云澜起疑心。”
“云澜长大了,既然不愿做一个天真娇俏的公主,那就要品尝相应苦果。”说着,一盆花就修剪好了。
☆、哥哥
萧云睁开眼时头脑昏昏沉沉,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
“你醒了”柏倾寒道,声如霎那间的春花绽颜,澄澈的眼中放下担忧,露出几分喜意。
萧云眨眨眼,迟钝的反应过来,看向他道:“你不是应该在京都吗?怎么来了锦州。”
柏倾寒解释道:“我叔父上了折子,想让我早日回北境,皇上同意了。”停顿一刻,垂下眸色道:“不日,我的二堂弟会替代我去京都。”
“这样”萧云道,半响无言,北境的势力太大,朝廷忌惮已久,肯放柏倾寒回去算是先做出了让步,北境再送来一个质子也是顺服的表态,立场不同,她不能说父皇的做法不对。
想着,萧云道: “你回北境也好,世子可比质子自由得多。”
“可是,我回去,就见不到你了”柏倾寒道,目光专注地看着萧云,像河溪里静静躺着的宝蓝石,纯净又执拗。
萧云轻笑了一下,道:“傻瓜”,只要自己不放手,就算你回去了,以后也能再见面,相反,你留下来,我只能陪你一时。
萧云看向自己的伤口,眼底呈现一抹深意,这次刺杀,外面恐怕已掀起了轩然大波,她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或许,这就是花千雪的目的?
刺杀一国公主,按律,祸及九族!萧云恍然,脑中似乎有一道清浅可见的线连接了所有思路。
这时,瑾月端着药走进屋,道:“醒了,起来喝药。”萧云的思绪被打断,一抬头,便撞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萧云有几许惊愕,这人竟与自己有八分相似,要知道便是萧兰她们也没有与自己这般相像。
“你,怎么?”萧云惊讶地看着瑾月,可瑾月却十分地平静,端起药就要喂她。
“谢谢,我…”“我来喂”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萧云与柏倾寒相视一眼,各自愣了一下,然后萧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没事了,能自己喝的。”
说着,端起药碗抿了一口,顿时眉头都纠结在一起,忍不住道:“好苦”。
柏倾寒刚想问瑾月“这里有没有蜜饯?”便见萧云干脆地捧起碗,大口大口地灌进肚子里。
顶着他们诧异的目光,萧云搽拭嘴角的药渍,道:“怎么了?良药苦口的道理我懂,不过一口一口的喝太苦了,还是这样比较快。”
瑾月接回药碗,若有所思的道:“倒是不娇气”。
萧云看着他,始终觉得奇怪。自己的容貌是肖似父皇的,照这样推理,这个人,难不成是父皇的孩子?
无怪乎萧云这样推测,因为萧顾年轻时风流潇洒,母后说他气质出尘,宛若画中仙,据说有一次父皇出宫游玩,站在亭边等人时,身边“偶然”路过许多姑娘,有大胆的还会往他身上扔帕子,扔花朵。
若说父皇和宫外女子春风一度,有了孩子,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个时候还没遇到她母亲。
“冒昧问一句,你的父亲是谁?”萧云问,等待对方的回答,瑾月眸色一闪,语气平淡地道:“我没有父亲”
“人怎么可能没有父亲,难不成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萧云道。
瑾月略微扯出一丝笑,道:“在他眼里,只有心爱的女子为其所生的孩子是他的子嗣,其余的,只是可有可无。”
“他最终弃了我,既然如此,我便也舍弃了他。”轻飘飘的话语凉薄如冰,却又夹杂着丝丝涩然。
萧云闻言,忽而一滞,“在皇上的心里,只有你才是他的孩子”,静妃也说过类似的话,萧云突兀地摇摇头哂笑,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她。
这时,瑾月对柏倾寒道:“柏公子,请你出去一下,好吗?”柏倾寒对他们相似的面孔也有所怀疑,恐怕要涉及到秘辛往事。
柏倾寒望了眼萧云,摸摸她的头,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萧云点点头,看着他起身离开,还细心地关上门。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谈不上是期待还是忐忑,瑾月对萧云道:“其实,你该唤我哥哥。”
果然!萧云想到,“那你的母亲是?”
瑾月道:“她的名字应该已经被抹去了吧”“我的母亲,曾有人唤她卫贵嫔。”
萧云道:“卫贵嫔?”不是宫外的女子,那“你怎么会流落宫外,还有卫贵嫔这个人,我从未听过。”
“究竟是怎么回事?”
瑾月看着她,慢慢道:“当今皇上还未登基做太子时,我母亲是宫里赏赐下的教习人事的女婢,之后,她就与太子有了我。”“母亲生下我后一直没有名分,一直等到太子登基,娶了皇后,才被封了贵嫔。”
“当时宫里只有我一个子嗣,母凭子贵,母亲也风光了一阵子,可一切都在姝贵妃进宫后戛然而止,皇上痴情一人,再也没去过别人的宫里,这也罢了,在姝贵妃怀孕之后竟还准备遣散后宫。”
“也许,是因为嫉妒,又或许,是因为我而生了妄想,母亲对姝贵妃下手了。”
“她做了什么?”萧云道,虽然,已隐约猜到了 。
瑾月看了她一眼,道:“她拿捏住了一个稳婆,命令她让贵妃难产而死,胎死腹中,最终,她成功了一半,姝贵妃死了,而你活了下来。”
☆、第 44 章
“父皇,他发现了”萧云道。
“是的”,瑾月轻笑,“姝贵妃死了,他震怒之下如何查不出,我母亲直接被赐死,连同我一起。”
“不可能”萧云打断道,然而对上瑾月冷淡的视线,萧云努力冷静下来,试图说服他也是劝服自己般的道:“你说父皇赐死卫贵嫔我信,可当时你不过是一个孩子,什么也没做,你说父皇连你也要杀?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瑾月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对我母亲恨之入骨,又怎会乐意见到我,况且,母亲动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皇后无子,太子就该属于我这个长子,母亲怕姝贵妃的孩子夺了本该属于我的太子之位。”
“皇帝既恨母亲,也恨我。”瑾月平静的点出这个事实。
萧云怔怔,显然被冲击得不轻,她想到了萧兰,也再次想到了静妃说过的话。
半响,萧云沉默一阵,道: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皇后救了我”,瑾月道,“她安排我出了皇宫,给我编造了一个身份,之后就没了联系。至于宫里人,都以为我死了,前朝,后宫,都抹去了母亲和我存在过的痕迹。”
萧云迷惑,道: “父皇为何要这么做?”
瑾月道:“我猜,一者,是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被这些事影响;二者,是因为厌恶我和母亲,不想听见我们的名字吧。”
萧云又是一愣,便听他道, “说来,我要替母亲跟你说声抱歉,对不起,害你自小失去了母亲。”
萧云见他的眼中并无半分怨怼,就像一池水,古井不波,不由问: “你就不恨我吗?”“你母亲因为我母亲而死,你又因此遭受了不公,按理来说,你该恨我,恨父皇的,不是吗?”
“都过去了”瑾月道,“当时也恨过,只是后来渐渐明白,不同的人在心底的分量就是不同的,他从未将我当做是他的儿子,我的恨对他而言微不足道。至于你,什么都不知道,恨你做什么”
“只是,偶尔,我会很羡慕你。”瑾月仿佛自语地低声一句,声音极轻,萧云没有听清,问道:“你在说什么?”
瑾月一声轻笑,眼中浓郁的情绪顿时化开,道:“没什么。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想乞求你的原谅,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多注意身边的人。”
萧云难得露出一丝的迷惘,问道:“什么意思?”
瑾月道:“当时姝贵妃怀孕,你的父皇可谓是千防万防,保护的紧,而我的生母不过是一个无家世的小小嫔位,怎么就能那般容易的得手了?这其中,我不相信没有其她人助推。”
萧云神色微凝,转瞬目色一冷,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瑾月道:“你知不知道,你体内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