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带了个斗笠,他长得鼻梁高挺,从月婵的视角望过去,这样的侧颜十分有秒杀力,“他走了,我也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月婵爬到牛车前面,和康王并排坐着,去查看康王的腿,“你的腿还痛吗?”
康王道,“不痛,猎户大叔给了一瓶金疮药。”
月婵拉动他的左边裤腿,腿部包扎严实,也没有渗出血迹,于是她整个人放松下来,这两天的感慨太多,一时没忍住,成了话唠,
“感觉这个大叔人还不错,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救我们了,你猜的真准,你说他会回来,他果然就回来了。”
“我想那一群追兵定是他的仇人,看他们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想来以前也没啥欺负老百姓,说不定就是狠狠的害了大叔,所以大叔才会报复,不过这个大叔也真沉得住气,设计带他们在瘴气林里绕了这么多圈。”
“最后杀人的那一刀,简直,太骇人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突突的。这个大叔要是去从军,杀敌恐怕十分英武,还有勇有谋,会给敌人设套,一人灭一队。”
“从军?”康王脑中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影子。
月婵道,“咱们接下来往哪里走?虽然小乐的马车没有掉下来,不过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害怕,给京城里去信了没有。咱们还要找个办法给小乐,还有我爹我娘我哥哥传信报个平安。”
康王道,“先去个人多的地方,打探一下小乐的消息。”
月婵祈祷道,“但愿小乐不要落到太子手里了。”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不像是太——”
然而,康王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得后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吆喝,“前面的车,让一让。”
康王和月婵转头一看,牛车后面的路上竟来了一溜浩浩荡荡的拉着货物的马车,马车卷起尘土,开路的那一辆向他们挥着手,示意他们挪一挪车。
康王将牛车赶了赶,然而牛可不比马驾驭起来容易,康王以前没接触过牛车,都是靠骑马的那点常识赶车,还算凑合能用。
最重要的是,后面的马车追的凶,牛的速度本来也比马慢,这么短的时间让牛准确的朝马路边偏移一段距离,就算是一个赶牛车老手,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完成的。
“吁。”
于是,这一队马车不得已在牛车后面停了下来,扬了月婵和康王一脸的灰。
马匹停的急,但马车还有一定的惯性,马车载的东西在这样的颠簸下被抖落了一两个,落入尘土之中,康王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尖锐,看的分明,掉出来的是兵器!
赶车的赶紧跳下车,将兵器捡起来,再往车里的干草下藏好,然后警觉的看了看四周。
康王瞥开眼,假作没看见。
带头的马鞭一扬,“把你们的牛车挪开点。”
康王慢吞吞道,“哦。”
康王挪了牛车,一队马车浩浩荡荡的在他们旁边奔过,马车上盘着的东西表面上看是一堆干草和瓜果蔬菜,可路面被压出了深深的车辙,由此可见马车里装的东西是有多么沉甸甸,掉下的那一只兵器绝非偶然,想必马车里装了不少。
见他们的打扮不过是寻常人的装束,不是兵士,没有军旗,又偷摸着运兵器,生怕被人看见。猎户大叔曾说过此地并无劫匪出没,那他们也不是劫匪,到底是谁呢?谁敢私藏如此多的兵器?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月婵将手在鼻尖挥了挥,呸呸两声,“这马车走的也太急了吧,看这土扬的。”
月婵又见康王沉思的样子,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弟弟,想什么呢?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康王拉起缰绳,挥了挥皮.鞭,驱动牛车,“我要说的话很多,改日再细细告诉你。小仙女,咱们先跟上去瞧瞧。”
康王驾着牛车,循着车轨,一路跟到了建州城门之下。
康王望着阳光下的城门上的“建州”二字,眯了眯眼。
又见守城的兵士并不严谨,大大咧咧的在墙角喝玩骰子,城门敞开,谁都是大大方方的来,大大方方的去,并无盘查的举动,康王和月婵也就下车,牵着牛,随着众人进城门而去。
……
康王和月婵牵着牛车,在大街上晃荡着想要打听到更多的消息,走着走着,牛伸着脖子要吃路边的干草,俩人停下脚步,便听到了不远处的几个大叔好似提到了‘康王’二字,两人警觉的对视了一眼,寻了路边一个角落,假装给牛喂干草,听了听他们在聊什么。
这个路边沿街的屋子只立了柱子,和半高围栏,没有设墙,像是个透风的大亭子,街道两面都可以望进来,方便两边的行人看到,好做生意,不过这生意明显不怎么样。
亭子里有几张破烂的桌子,一个中年人在烧水,还有几个人端着各不相同的茶碗在唠嗑。
一个端着鸡公碗喝茶的大哥道,“你们听说了陛下将康王和安然公主的封地划在一块儿这件事吗?”
“这谁不知道啊?就定在悦州。听说康王好像不是很聪明,所以让他的妹妹一起去治理封地。”
鸡公碗大哥又道,“那你们知道康王去封地的时候,遇到下暴雨,山地滑坡的事吗?”
“这倒是不知道。”
“我看康王恐怕凶多吉少,肯定被埋在里面了,找不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鸡公碗大哥放下碗,“昨天晚上我家门口来了个过路的商人,从京城来的,在我那里换了些草喂马,我听他说的,他路过了那条路,见到泥石压断了路,很多人在找康王,围的是水泄不通,不得不改道,绕路来到了建州。”
康王和月婵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月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期盼着这个鸡公碗大哥能够多说点东西,小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然而,这场聊天之旅被两个官差无情蛮横的打断了。
“诶诶诶,交税了,交税了。一碗茶八文钱的税。”
在灶头边烧水的中年人畏畏缩缩,“官爷,小的没做生意。”
一个官差蛮横道,“没做生意?那喝茶的是怎么回事?”
“官爷,小的几个是自己家端着碗过来,凑在一堆,唠唠嗑的,不是买的。”闲聊的几个人端起自己的碗给两个官差看,几个人拿着不一样的碗,有人是粗碗,有人是一只大公鸡碗,有人拿着瓷碗,每个人碗里的茶叶成色不一,“您瞧这碗,咱们都是各拿各的,自己带来的,一碗茶都没买。”
“您再瞧我这碗里,都没茶叶。”
“我的碗里是两片粗茶,自己家门口摘的,自己晒的,更没花钱买过茶叶。”
另一个官差龇牙咧嘴的对烧水的中年人道,“既然不是做生意,那你烧水做什么?你肯定是在卖开水,只要是卖东西,就得交税!”
中年人一脸无奈,“小的不是卖开水,小的是烧一壶开水和隔壁大妈换一个鸡蛋,是用东西换东西,没有用银子。还请官爷明鉴。”
官差冷哼一声,夺走了中年人手中的鸡蛋,“把那个蛋给大爷我,正好今早上没吃饱,垫垫肚子。”
中年人大呼一声,“官爷!”
官差斜看着他,“又怎么了?不给吗?”
中年人解释道,“不是小的不给,而是这颗蛋是生的。”
官差瞪了他一眼,说着说着就撸起袖子,要挥着拳头打下去,“你烧一锅开水,不把蛋煮了?”
康王手心里握着两颗石子,微微转了转角度,对准了那个官差要打人的那只胳膊。
就在这时,另一个官差拉了拉要打人的同伴,“算了算了,走了,别耽误时间,城东的地主家好像把地租出去了,咱们去那里看看。”
官差改了主意,“好吧,算你今天走运。”
说罢,两人便肩并着肩,朝东边走去,街边上的小老百姓看到官差耀武扬威的样子都避之不及。
眼看着两个官差已经没了踪影,中年人擦了一把汗,“几位爷,也喝的差不多了吧,快走了吧,否则又引来了官爷。”
“哎,走吧走吧。”几个喝茶的端起自己的碗,四散开来,各回各家。
康王上前几步,拉住那个端着鸡公碗喝茶的人,“这位大哥,刚才听你说康王和安然公主共同被分到了同一个封地,康王遇到了山路滑坡,那安然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