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年龄应该不大。
意识到这个的燕蘅脸色惊变，他的手指忍不住抓住了江遥的另一只手，细细把玩着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江遥的指尖被粗糙的指腹缓慢捻过，又被圆润的指甲轻轻地抓挠着，这就像是有着千百只蚂蚁啃食着他那小小的心脏。
他侧过头碧绿色的眼睛无奈的注视着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吃醋三个大字的燕蘅，内心莫名其妙地充满了欢喜。
不过就算他喜欢，也不能再让燕蘅捣乱了。他抽出自己的手，在燕蘅仿佛抓到妻子出轨的目光下，冷静地按了手机的免提功能。
杜熙的长篇大论悠悠然然地从电话里传出，江遥被他念得也是无比头疼。
他伸出手按在燕蘅的手背上，修长的指尖描绘着明显的青筋，感受着指尖下愈发僵硬的肌肉，微微一笑。
“不是，杜熙，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就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诉说你在学校有多无聊啊。”
要是这样，江遥感觉自己可能下次看见杜熙的时候，会忍不住把这人往死里打一顿。
打完再好好谈事情。
“哎，不是我想问问关于张洋那件事，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嗯？”江遥没想到杜熙居然还会纠结着这件事情。
他的眼睛忍不住看向忽然脸色变黑的燕蘅，以及那一双已经忍不住开始解释的黑眸，嘴角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虽然他好像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
所以哪怕到了这种地步，杜熙还是希望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部揭露，虽然他可能做不到什么事情，但是最起码能让已经魂归西天的张洋内心好受一点。
“我的态度你想听听嘛？”
手指抚摸上僵硬的脖子，微凉的指尖轻轻一按，惹得燕蘅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眼睛仿佛带着炽热的火焰，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江遥的一举一动。
“说说看。”
“这件事我建议你不要追究了。指示别人的那个人，你动不起。就算是杜家的大少爷，他大概也不会选择去挑战。”
“听你这样说，你知道是谁了？”
杜熙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眼睛忍不住看着自己杂乱的桌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冰凉的玻璃桌上缓慢敲击着，嘴唇紧抿。
“……知道又如何？”秦扬两个字就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死死地纠缠着江遥，这一辈子都不能逃脱，因为，他救了他一命。
“你放心我不会自不量力的去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对张洋有那么大的杀意而已。”
一个明明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因为他人而消失。杜熙的内心有点无法接受，甚至还有点难过。
燕蘅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眼眸稍暗，他伸出手制止住江遥要往下走的手指，另一只手则是搂住了他的腰，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询问：“这人是谁？”
江遥捂住了麦克风，他对着燕蘅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同学。”
同学会知道张洋的事情？还和江遥这么熟，连电话号码都交换了？燕蘅表示自己就算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相信这个骗小孩的说法。
他哼哼唧唧地抱住江遥的身体，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衣服轻轻摩擦着敏感的腰窝。
锋利的牙齿更是不自觉地摩擦着江遥的耳垂，一副他不说真话就决不罢休的样子。
“那行吧，做这件事的是秦扬。”
江遥没有任何包庇的心里，他开始不想说也不过是免得杜熙去做什么不自量力最后把自己都给折腾进去的事情。
对面的声音忽然停顿了半晌，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杜熙的喘息声从麦克风中传出，江遥也没挂断电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缓过来。
而身后的燕蘅听见这个不可思议的名字，也是浑身一楞，过了片刻才伸出手捏了捏江遥的脸颊，内心不知作何感觉。
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认为是江追做的，难怪江遥会对他口出恶言。
“秦扬……吗？”
“杜熙我劝你冷静点，秦扬他本身就是秦家的大少爷，你要动他已经很困难了。而且……如果你真的要动他，那你面临的可不止是一个家族。”
“为什么？”杜熙看不见秦扬身后那一串复杂的关系，他知道江遥的身后站了很多人，可是秦扬也是吗？
秦扬当年把江遥伤害的那么惨，没有被江家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打击，他都感觉到了十分惊奇。
江家宠幺子这件事情，算得上是这个阶层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说其他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alpha欺凌案，就绝对有江家那只老狐狸的身影。
“他救过我，我欠了他一条命。”所以哪怕秦扬做过什么事情，江家都会站在他的身后，护着他。
这是一张保命的王牌，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只要用出那就可以绝地逢生。
毕竟江家只是一个江家，可江遥却不仅仅是江家。
他是整个圈子里的中心和宠儿，他身后站着的是数不清的家族和势力，一个普通人只要得到了他的青昧哪怕只是一时半伙也足以让这人步平青云。
杜熙自然能理解这个救字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力量，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紧紧皱起的眉间，过了十多分钟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嗯。
他的目光忍不住留恋在几张旧时的照片，看着那上面乖巧可爱的张洋，最后还是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知道了，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
他的语气低沉，江遥自然也能明白他现在需要的是自己静静。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被挂断的屏幕，侧过头就看见燕蘅那复杂的神情。精致的五官露出淡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和那一双大手十指相扣。
“怎么了？”
燕蘅的眼神在听见这句清脆的询问后，愈发复杂。
他抱着江遥的手臂又忍不住收紧了一点，低下头硬硬的头发乖巧的蹭着江遥的侧脸，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终究还是把莫葭不让他说出来的话告知与众。
“江遥，其实当年救你的不是秦扬……”
秦扬两个字被咬的很轻很轻，甚至不细心一点都听不见。
江遥的眼睛却忍不住瞪大，碧绿色的眼睛带着不解的望向面前这人，听着天方夜谭的话也没有冒然打断。
“其实当年救你的……是我。”
“嗯？”
江遥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有一个这么神奇的反转，他挑挑眉，身体轻盈地从燕蘅的怀抱里挣扎出来，碧绿色的眼睛带着认真和严肃，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
“当年我救了你，陷入了昏迷，然后我就被我爸送去了医院急救。”
“后来莫葭给了我爸补偿，这就是为什么我爸可以做上江氏的高层……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爸爸的能力突出呢。这件事情我爸也一直不敢说出来，是前段时间他喝醉酒了，不小心说出的。”
“后来我去问了莫葭，莫葭承认了这件事，不过他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秦扬救得你，就算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我。”
燕蘅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低落，他的眼睛如同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就这样乖巧的坐在原地等待着主人的安慰。
江遥张大嘴，碧绿色的眼睛里带着不可置信，他努力平缓着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脏，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搓揉着燕蘅的黑发，感受着自己手掌心中的触感，过了半晌才慢慢开口。
“虽然我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印象，但是莫葭没有说错。”
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秦扬救得他，而不是燕蘅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孩子。
碧绿色的瞳孔安安静静地倒影出燕蘅愈发低落的神情，江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脸颊蹭了蹭对方的薄唇。
“不过我相信你。”江遥相信是燕蘅救了自己，燕蘅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和他撒谎。
像是听见了自己最想听见的话语，燕蘅抬起头黑眸蓦然瞪大，他的手臂用力地抱住江遥的身体，力气之大似乎是要把他揉入自己的骨肉之中，永生永世。
“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和秦扬跑了，那个渣男，他不值得你的真心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