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走了出来,他歪了歪头,意味不明地问道:“——虫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累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就杀了你。”
他的右手本来只是附在树干上。在话音刚落那一瞬,整棵树干被他的手贯穿。
白发男孩的手轻轻一甩,那棵可怜的树便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坍塌的悲鸣。
这明明是威慑力十足的场景,但炭治郎的第一反应却是:这竟然又是一个在寻找着什么的人。他暗自叹息:这位又是在找着什么呢?
可虫师少年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就连眉梢都没有变动丝毫,在累望过来的时候,他只是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我不就只能说是了吗。”
“你早该证明给我看了。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累淡漠地说,“拿出证据吧,让我看看你口中那所谓的虫。”
“啊啊啊,那是当然。现在——请跟我一起走,按我的言语来行动吧。”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一章,下章终于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
②啊啊啊还有我平时其实是个撒娇怪可能你们看不出来但我超喜欢撒娇的!
所以有的时候我在评论里说了啥憋想太多因为我平时就是这样撒娇的呜呜呜
③然后就没有营养液了是吗!大家都太真实了吧!
④只看不收藏的小混蛋们!我跟你们说!
记得顺手点一下收藏啊呜呜呜
如果再评论一下就好啦~
第6章
“请闭上眼睛。”
白发的少年乖乖地闭上了眼。
鬼的外貌总是非常奇特的——他们能控制自己的体型与外貌,故而再怎么稀奇也不为过。而总是浮现在脸上的斑纹却又添加了一分诡谲。
累的外表是鬼中都显得尤其与众不同的。
头发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就连皮肤,也是如出一辙的白。
这并非是暖色调的白,而是通常人所说的惨白。因为过于苍白,他显得尤为冰冷。可是他的眼睛却极大地丰富了整体的色调。
他的眸底是红色的,而眼睫却是绿的。
红色的斑纹在大而圆的眼睛下点缀。这斑纹互相联系,仿若泪珠。
……简而言之,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通常所说的人类。
但灶门炭治郎却在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出了友善,不光是为对方身上过多的虫的气味,还为对方身上那不堪重负的——寂寞的味道。
有温热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是属于人的另一只手的覆盖。累的指尖反射性颤动一下,但他却没做出什么行动。只因为手上的触感太柔软,感受到的脉搏太坚定且强韧。灶门炭治郎的手稳稳地牵着他,带着他向前走。温雅的声音重新响起,他说:“请您再闭上一层眼睛。”
“再?”累睁开眼睛,空洞地望向炭治郎。他歪了歪头,一些不听话的发丝落在脸颊两侧,竟平分添了些可爱,“什么叫再?”
灶门炭治郎向木屋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回头,只是隔了许久远远地解释:“——人的眼睛,是有两层眼睑的。”
闭上第一层时,有光照射在你的眼睛之上你还是能感觉到。换而言之,如果能感受到光源,就说明你只闭上了一层眼睑。
光都找不到的间隙,那就是二层眼睑的所在地。
这就是真正的黑暗。
“然后呢?”
“而那是光脉的所在。”灶门炭治郎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如果说他之前像是温暖的阳光,那么此刻的他就像拂过的风。但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人无法触及到的存在。
光脉。
累模仿着默念了一遍,光脉。这就是这位少年虫师一直在指引的东西吗?
灶门炭治郎叹息着道:“这里离光脉太远了,所以即使是我,都等上了足足半月有余。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她?”
“她。”灶门炭治郎加重了声音,他侧着头就像倾听着空气中震荡的什么东西,温柔地引路,“她是万物之母,生命的起源。也是拥有生命的一种生物——我们去见见她吧。”
那就走吧。
“我还要闭着眼吗?”累问。他并不害怕炭治郎会向他下黑手亦或是别的什么,作为下弦之五,怎么说他也是鬼中的翘楚,强者中的一员。尽管对上柱他可能吃亏,但面对普通人类,他还是无所畏惧的。
你会害怕地上的蚂蚁吗?
这是一个道理。
“你要先适应环境。”灶门炭治郎简练地解释,“当你适应之后,你才能更快地进入全然的黑暗。”
累没再发问,虫师也没再解释。
他们走进家中,寻找了最里的一件密不透风的房间。
灶门炭治郎将屋内所有能透光的空隙全部严严实实挡住。现在,这房间可是能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了。
尽管身为鬼的累仍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灶门炭治郎的手覆盖在了累的眼睛处,他低声说:“请不要睁开眼睛——保持这个状态吧。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你的第二层眼睑——”
闭上眼睛。
处在完全黑暗的房间,闭上后的视野一开始是全黑的。
没过一会,内里的瞳孔不安地转动,有什么细密的白色的颗粒浮现出来。
累恍惚间明白了炭治郎口中那全然黑暗究竟是什么意味。
再闭上一层,再闭上一层。
要连那颗粒状的白点都全然不见。
漆黑的房间似乎能隔绝一切。在同一个房子中的其它鬼因为惧怕而不敢发声,故而这里安静得就连人的呼吸都能听见。
是少年虫师的呼吸。
他的呼吸极为清浅。带着温热的气流。
是人类的感觉。
他自从手刃——之后……就再没有让人类靠近他这么久过了。
灶门炭治郎说:“心静。”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魔力,而这魔力令累的思绪恍然间沉淀下来。
……。
思绪快融化在无边的黑之中,有那么一瞬间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存在与否——有很多东西浮现在他脑海里,但它们都凝结成了静态的碎片。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眼里的浮光掠影闪啊闪。逐渐的,由一片片绚丽多彩的回忆最终变成了……
黯淡。
好黑啊。
他不由地想起了些许往事。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曾经有一个男孩体弱多病。就连出门都是一件难以奢望的事情。他难以分辨白天和黑夜,醒来的时候却总有父母伴随在他身旁。他还记得曾经给予无边温柔的那声音,他还记得曾给予结实依靠的那肩膀。啊啊啊!无边的暗竟是如此值得眷恋的存在吗?他恍然间想要伸出手去触摸,于是他的唇齿张开闭合,无声地呼喊出谁的名字,——,——。
眼前的少年虫师没有出声。
少年虫师的手仍然落在那孩子的眼睫上。
底下竟然已是一片温热。
但这并不意外。
灶门炭治郎低声问他,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你看见了吗?那片回应了你的……”
光。
累感觉自己在缓缓睁开眼睛。
真是奇怪,他明明没有睁眼,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正是睁着眼的。
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但是在此之中流淌着一条漫长宽阔的海。
这海横贯了视野的南北,隔绝了一切可知与不可知的边界。累的思绪哄哄乱,他看着这片光海,竟然不知为什么,流淌下泪水。
这是一片多么宁静的光啊。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存在。无论是成为鬼前,还是成为鬼后。伴随着他的竟然总是无止境的黑暗!……但是当他见到了这光的时候,他恍然间竟然觉得……
他从未感受到如此悲伤。
那里面流淌着的是什么?与之相交融将会是什么感受?
一定是极为温暖的吧。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
“请停下。”明明在眼前的炭治郎从背后出现,他禁锢住累的行动,悲悯的眉目仿佛神佛,他道,“这不是人类该进去的地方。”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累说。他的声音还是冷到骨子里,但他的眼泪却一滴滴顺着脸颊落下。
这是一种带着些滑稽的悲伤。
“你是人类。你只是沾染上了一种虫,成为了不像人类的存在。”灶门炭治郎叹气,“你只是暂时被她所震慑住了。但请不要走进去。光脉只是一种生物——她并不能带来你想要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