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帆也被好友情绪感染，抬手拍了拍高英杰的肩膀：“……谢谢。”
“谢谢你，英杰。”他重复了一次：“当时要不是你向连长提起我……我可能就没有来这里的机会了……”
“别这么说啊……”高英杰连忙摆手：“一帆你也很优秀的，只是没人注意到而已——”他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闭嘴，偷偷观察乔一帆的反应，确认对方没有什么异常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一帆，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乔一帆笑了笑，心底有些苦涩。
在之前的部队中，他的确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他和高英杰同一批入伍，又是插到老兵比较多的连队，两人的本身实力差不多，只是不知为什么班长总是更倾向于照顾高英杰，与他一同入连的乔一帆就相对被忽视了。
有些时候，不能怪你不够努力，只能怪你没这个命。
后来高英杰被上头调动，多出的一个空的名额本来领导是没打算用的，结果高英杰知道后去找班长软磨硬泡，最后班长实在被他烦得没办法了，这才写了一封申请书交上去。本就想着对高英杰有个交代就得了，却不想领导竟然批了。
乔一帆能来到这里，是一种幸运，就连他自己也认为是沾了高英杰的光，却不曾想到要不是自己的实力，又怎么会通过最初的考核？
按捺住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乔一帆看了眼时间：“现在不早了，马上就要开始训练了……英杰，一起加油吧。”
高英杰点点头，两人又约定好以后见面就在这儿，才念念不舍地分开。
休息时间到，叶修吐出最后一口烟，随手将燃尽的烟头丢进垃圾箱。
“全体都有——”他拍拍手：“集合！”
报数确认了一遍人数后，他将所有人带到路口，指了指一旁的背包和堆积在一起的砖头：“现在开始负重越野训练……先跑个五公里我看看效果。你们自己去装砖头——装得最少的那个，比别人多跑一倍……给你们三分钟准备时间，计时开始！”
一堆人饿狼似的拿着背包扑向砖头堆，生怕比别人慢一步。孙翔和唐昊首当其先，把包装得满满的，实在没位置就把一块砖劈成两半硬塞，到了最后差点连拉链都拉不上。其次是包荣兴方锐一伙人，也是死命往里塞，一副不怕重就怕位置不够的模样。就剩下罗辑还在犹豫，在他看到安文逸冷静地在自己的包里多放上两块砖后，咬咬牙，也跟着加了几块。
等到大家整理集合好，叶修一眼看去，每个人的背包都是鼓囊囊的，特别是包荣兴这家伙，竟然还在手上抓了两块。满意点点头，他一个翻身跳上军车：“老魏，开车，一排的跟上！”
在荣耀军营的后面树木都比较稀松，后来经过二次开发，出现了一条穿过大半森林、足够军车畅行的路来，这块正是为了训练越野能力所准备的。叶修让魏琛把车子开上道之后就翘着腿跨坐在车尾的栏杆上，迎着风点烟：“我说你们，刚才早饭没吃饱吗？！下次要不要先跑个几公里再吃？”两句话吼完，他幽幽地吸了一口，又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转身走进车厢内：“哎老魏，你说你把扩音器放哪来着？“
魏琛骂了句滚。
新兵蛋子们跟在车后吭哧吭哧地跑着，还得吃军车的尾气，个个憋了一肚子火，在看到他们的排长竟然还跑去找扩音器时，终于有那么一两个忍不住爆发了。
“卧槽带不带这样啊我们在这累得跟狗似的他竟然连吼两句都懒……”方锐咬牙切齿地抱怨着说出了一排所有人的心声。
“这什么教官呐……”
“就是……”
“……”
孙翔跑在队伍的前段，只有唐昊跟他并肩，连方锐都因为开口吐槽而岔了气，慢了几步。汗水跟水龙头似的哗啦啦流个不停，偏偏还没有时间去擦，顺着皮肤渗进衣领里，湿粘一片；负重跑本就是一项消耗极大的训练，更何况因为叶修出发时下了命令，每个人都死命往背包里塞砖块，这会儿的重量早已超过了标准的二十公斤，跑在队伍末尾的罗辑和安文逸，已经渐渐跟不上大部队了。
包荣兴跑在队伍中段，回头看了一眼，慢下步伐等最后两人跑上来，给他们鼓气。
“跑到终点有包子吃啊！”他喘息着说道，汗水顺着皮肤流进嘴里，不由得呸了几声。罗辑看了，有些想笑，却没那个力气：肺部因为缺氧火辣辣地疼着，脚步似乎有千斤重，背包里的砖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军靴踩在有些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一连串凹凸不平的脚印。
安文逸跟在两人身边，眼镜好几次差点滑下，都被他用颤抖的手指推了回去。
渐渐地，落下的人越变越多，就连最初跑得快的几个也渐渐慢下了脚步。五公里不算远，但在他们背着将近三十多公斤重的砖块前提上，五公里，显得有些遥远。
至少对于体能偏差的人来讲，简直遥不可及。
叶修在车厢里跟魏琛扯了半天蛋，这才拿着扩音器晃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摆弄着开关：“喂喂喂……”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听得到我说话吗？”
楼冠宁翻了个白眼，这会儿连气都喘不上来，想要回答叶修，有点难。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
没有人响应，叶修听着新兵蛋子们凌乱的喘息，呵呵地笑了：“怎么，这就不行了？你们以前在部队都是干什么的，坐着车逛大街？你当这是原生态公园啊……”一边笑眯眯地讽刺着，他还嫌不够似的，转过头喊：“哎老魏你开慢点啊，我看有几个快跪了，为了防止出人命让他们上车吧。”
罗辑和安文逸听了这话，脸色惨白，一股子身为军人的血性却激发他们咬着牙向前跑，争取跟上部队。
“哎呦，说着说着还跑起来了。”叶修笑，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不行了记得说啊，跑得快是好事，快不了几秒钟就不行的那是国家短跑队员……在荣耀，咱们不吃这套。”
新兵们呼哧呼哧地跑着，迎着太阳，满面通红，衣衫早已湿透，迷彩服却密不透风，整个人像是被蒸笼罩着，某位无良教官还不忘在下面加把火：“快跑啊，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最后一个再跑五公里啊。”
他已经让魏琛放慢了车速，这会儿正与队伍并排，悠闲地站在车上，举着个大喇叭狂拉仇恨：“昨天是哪几个对我不服来着？”叶修咬着烟嘴，微微抬起下颌，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孙翔的方向：“坚持到终点，我就如你们的愿。”
“不过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将扩音器夹在腋下，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咔嚓咔嚓地点烟，孙翔在底下瞪着他，恨不得拿打火机直接把这人烧死得了。
“排长！”唐昊气喘吁吁间咬着牙开口，他对叶修的情绪不比孙翔少，此时也是一肚子闷气：“我要向你挑战——”他嘶吼着，汗水挥洒而下，没入土里。
“行啊。”后者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只要你跑完，我等你。”
邱非跟在大部队中上游，大病初愈的他显得不是特别精神，这会儿脸色也有些难看，脚下的步子乱了乱，差点踩到前面的方锐。乔一帆连忙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吧？”他这话说得艰难，声音小到微不可闻，但邱非依旧冲着他点点头，颤抖着气息回了两个字：“谢谢。”
“我说你们啊……”邹远跑在邱非旁边，一边喘一边开口：“能不能别说话……多浪费体力啊……”
“你也不是……在说吗……”于锋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汗水在脸上肆虐，流进眼睛里，让他不得不眯起了眼。
“你们都……安静点……”方锐此时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之后，喘得跟狗一样。
“都闭嘴……”伍晨回过头，狠狠抹了把额前不断渗出的液体。
“……”莫凡是最安静的一个，他低调地跟在队伍中游，嘴唇抿紧一语不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不稳的呼吸依旧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
楼冠宁和他的三个发小跑在队伍末端的位置，身后就是包荣兴安文逸罗辑这三个吊车尾，这会儿像是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害得他心惊胆颤，只得鼓足劲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