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城挡在她身前,婉拒了那些热情的姑娘小伙们的邀请,可是揽在叶殊肩上的手却没有松开,就那么虚揽着她护在怀里,以免被拥挤的人群撞到她。
脸颊有些发红,叶殊觉得满身的不自在,努力想离他远一点。可是周围人群熙攘,根本挪不开步子。
“你躲什么?”萧倾城垂眸看着她,“再挪就掉水沟里了。”
脚踩在路旁的水沟边上,叶殊尴尬道:“有、有点热……”
今日天气是有些热,快要入夏了,看到她鼻尖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萧倾城抬起袖子,给她擦汗。
叶殊:“……”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萧柔和几个侍卫他们都在盯着她和萧王爷。一见叶殊回头,他们连忙移开目光,假装根本不曾注意一般,各自看天看地看人潮。
叶殊又窘又无奈,觉得有些话应该跟萧王爷说清楚了。
她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忽然嘣嘣嘣一阵激扬的鼓声越加高昂,然后随着众人的欢呼落下收势。一曲终了,跳舞的人群欢乐地拍着手,渐渐散开,又去别的地方找乐子去了。
慕容嫣跳得很尽兴,甩了甩长发,神清气爽。这时,那个敲皮鼓的小伙忽然朝她走过去,从背后拿出一朵火红色的凤尾花,送到慕容嫣面前,眼里闪烁着灼灼的光,满是期待。
慕容嫣毫不惊讶地笑了,接过花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然后默默看着那个小伙,露出一个矜持又委婉的微笑。就这样被拒绝了,小伙眼中难掩失望,却还是朝她友好地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转身走了。
一路边走边玩,慕容嫣笑靥如花,美貌无双,火热的魅力无法抵挡,接连又收到很多小伙送的花。只是无一例外,都被她笑着拒绝了。
看着她那一脸明媚的笑容,简双的心跳得越发快起来,整个脸庞都在热热地发烧。去年百花节的时候,他也听说过这里送花的习俗,只是他一直在犹豫,该不该送花给慕容嫣。结果一直犹豫到太阳落山花会都散了,他也没把那朵花送出去。
看到慕容嫣抱着那一大捧花笑得开心,简双有些担心又忍不住期待,如果他去送花会怎么样?会不会也被她那样随便地抱在怀里,然后用一个矜持的微笑拒绝掉?
默默犹豫了大半天,简双终于鼓足勇气。他下定决心,至少要说一次,不说不做,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意?即使被拒绝,他也没什么可遗憾了,至少他勇敢过,努力过,真诚地向她表达过心意。
精挑细选半天,他摘了一朵娇艳绽放的鸢尾花,洁白无瑕,美丽夺目。微微躲过众人目光,简双慢慢往慕容嫣那边走过去,暗暗沉了一口气。一直走到她面前,简双微笑地看着她,把那朵洁白的鸢尾花举到她面前。
慕容嫣看着那朵花,愣住了,有些呆呆地看着简双的眼睛。
简双的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看到她愣在那里,没有接受那朵花,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他刚想自己开个玩笑,慕容嫣却突然把那朵花接过去,然后亲亲热热地搂住他的胳膊,欢喜道:“简大哥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鸢尾花!”
简双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不知道她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可他的心跳的快要不行了,再没有勇气去问个究竟。慕容嫣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拉着他东看西看,简双由着她拉着到处跑。看着她那么开心的样子,忽然觉得,其实能这样和她在一起,陪着她开开心心的,已经很好了。
花会上越来越热闹,男女老少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一个相貌英武的小伙子忐忑不安地递了束花给一个姑娘,姑娘拿着花掩口笑着把玩半晌,终于抬手插到发梢上;又一个姑娘送出花却遭到拒绝,靠在小姐妹的肩上哭红了眼睛;舞狮子的小哥十分卖力地耍着一个又一个惊险的高难度动作,引来一片片尖叫喝彩声;玩耍的孩童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嬉笑打闹,不亦乐乎。
走了半天的路,慕容嫣饿了,嚷嚷着要去买年糕吃。一边说她认识一个老婆婆,做的年糕特别好吃,一边拉着简双和小玉,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萧柔怕他们跑丢了,连忙让两个侍卫跟上去。她又领着其他侍卫去买饮子,怕大家口渴。
只剩下叶殊和萧倾城,两个人默默站在路边,等着其他人回来。
四下打量一圈,没见到慕容嫣和小玉的身影,叶殊低着头,随手把玩着一根草梢,微微有些走神。
萧倾城慢慢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朵红色小花,也不知从哪里采的,轻轻抬手,插在叶殊的发梢上。
叶殊抬起头,莫名地看着他,抬起手摸到头上那朵花,她彻底愣住了。
伸手把花摘下来,一朵娇艳的红棠,叶殊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问道:“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定定看着她,萧倾城不答反问:“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什么?”叶殊看他一眼,有些莫名。
薄唇微抿,萧倾城凑近过来,轻声道:“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让我帮忙救杨廷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吧?”
救杨廷?
叶殊忽然想起多年以前,还在宫里那个下午,她去求他出手救杨廷,并且大言不惭地说要和他公平交易。萧倾城答应她去救杨廷,作为公平交易,她也要答应他的一个要求。
“王爷……”叶殊莫名有些心慌,讪讪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萧倾城看着她的眼睛,直白道,“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叶殊蓦然瞪大眼睛,脸上又羞又窘:“王爷莫要开玩笑了,我是嫁过人的。”
“三拜都没拜,季氏宗庙里都没有你的名字,你嫁给谁了?”伸手握住她的肩,萧倾城一脸郑重道,“季文熙若是当真在意你,他不可能前后娶两个王妃,他不是你的良人。”
叶殊被戳到痛处,脸色顿时泛白,她垂下眼帘,努力压抑心中的痛楚。
可是萧倾城却不肯放过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重又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我知道你现在还放不下他,我可以允许你记着他。但是叶殊,你要看着我,看看我是怎么做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没有人能比我对你更好。”
117
自从百花节过后,叶殊就开始躲着萧倾城,整日窝在榻上看书,要不就去女兵营地里待上一整天,左右就是不想和某些人碰面。
没过几天,萧倾城离开柔西,带着二营去中州。商会有消息传来,中州盐场遭到袭击,一伙马贼洗劫了盐场,盛掌柜下落不明,整个商会已经乱成一团。
萧洒跟着去了中州,萧柔留下看顾。本来她也想跟去,毕竟商会的事情她比较熟悉,但是萧倾城不同意。山下还有朝廷的兵马在虎视眈眈,都走了,山上没人驻守可不行。
事实证明,萧倾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五月九日下午,萧倾城带着一队兵马前脚刚离开柔西,山下薛长山的大营立马就接到消息。他们这拨朝廷的兵马打仗虽然不济,但是打探消息却十分机敏。
薛统领这几日颇有些惆怅。虽说这偏远的地方有些乏闷,不过整日好吃好喝,还有大把的军饷拿着,倒是个清闲的好差事。但是天上总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整日里吃吃喝喝的不干活,好日子总是过不长久的。眼看来这里也差不多快一年了,过了秋就是评定官员功绩的大朝会,那可关系到下年的升迁。
刑部尚书史大人先前已经着人给他送信来,暗示他早做准备,至少要准备点功绩出来,太后娘娘面前也好说话。薛统领是史尚书的门生,自然想借着恩师的梯子往上爬,不过想往上爬,总要拿出点本事来让人家看看。
接到萧倾城离开柔西的消息,薛统领顿时乐开花,感觉天赐的好机会终于到了。
夕阳红红的还挂在天边的时候,薛统领下令,让伙事营杀两头猪,好好做一顿丰盛的大餐,让战士们都吃的饱饱的,天一黑就跟着他去抄了萧倾城的贼窝。
是夜星光璀璨,微风轻拂,夏虫低吟,花影摇曳。
叶殊合上看了一半的山水志,正准备去沐浴,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小玉:“小姐!小姐,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