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点汤,看你喜欢吗?”
“喜欢。”顾引川喝都没喝,拉开椅子坐下,有些餍足地回答。
“你都还没喝。”
“你做的,我都喜欢。”顾引川兀自说着,姿态优雅地舀了一勺汤送进薄唇,尔后眯了眯深邃的双眸,“好喝。”
“你不讨厌就好。”季初羽笑了,眼角忍不住的小雀跃。
“你吃过了吗?”顾引川偏头看她,薄唇被汤浸润,竟然有几分心动的诱人。
季初羽点头:“嗯,我每天不都是吃完才给你拿过来。”
“再陪我吃点?”顾引川将信将疑,霸道地拉她一起坐下。
季初羽也就不拒绝了,坐在一旁,顺带帮他把炒饭和小菜往旁边拢了拢,“你吃点饭,忙一天消耗体力。”
顾引川的头发也被梳成一丝不苟的模样,他随手把领带拉松了些,顺着她的指示乖顺地吃饭。
季初羽是知道现在很多男孩子也是出门带妆,让自己更精致干净一点的,这很正常。但是顾引川皮肤白,嘴唇是很好看的浅粉色,再加上他眉骨深,睫毛很长,穿着正装的时候,好看得有些犯规了。
顾引川挑了挑眉,眼底闪着光,揶揄她:“干嘛盯着我看?”
似乎嫌当场被抓的季初羽还不够尴尬,顾引川缓缓凑近了,眼底的浩瀚几乎要把她吸住。
他声音低沉,无端带了点蛊惑:“有那么好看?”
顾引川一直是知道自己生的不错的。
只是他一直对这点不太敏感,而且也觉得无他用处,再加上长期远离人群……
如今,忽然觉得皮相不错也有万般好。
比如。
“你喜欢看的话,就住在别墅,每天陪我过来,一直看着,好不好?”他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诱惑季初羽,再肆无忌惮地把她带了点害羞意味的模样尽收眼底。
季初羽几乎要动摇了。
他现在一天天的是越来越会了,似乎抓住了她无法拒绝的点,所以每天肆无忌惮锲而不舍地“对症下药”,势要她彻底沦陷。
眼看着顾引川越来越凑近。
办公室的门倏地被推开了。
就要缴械的季初羽找回了喘息的空间,猛地站了起身。
顾引川英挺的背影顿了顿,有些撤了回去。
徐鹤拿着一大叠资料进来,看到落地窗前刻意保持距离的两个人和一桌的菜,心知自己大概是又撞枪口上了。
但现在可不是给他们小情小爱的时候。
徐鹤径直走过来,一首托住摊开的文档,语气有些严肃:“引川,查到辛铭的事了。”
听到这个名字,季初羽下意识的蹙起眉,手也无意识搅在一起。
顾引川手下的筷子一顿,很快放了回去,连同椅子转了过来。
“说说。”
徐鹤点头:“我们这次周年庆的邀请函都是经过严格把控的,没有可能捎带不相干的人进来,所以我们把重点排查目标放在了企业邀请函上。”
这个工程量很大,因为和顾氏有业务往来或者名义上交好的企业数不胜数。
“最终,我们把目标锁定在了一家外资的企业上。”徐鹤说着,把手中的那一页抽出来,递到顾引川面前,“Hans。是今年才在无虞市立足的企业,主要业务方向是新式环保建筑材料,是我们顾氏今年意向合作的代表。”
这个企业顾引川知道。
早在他负责景区的设计和重建的时候,就曾经查找比对了数十家建材公司,最终目标锁定在这家和一个国内老牌建材公司上。
Hans的优势是创新的环保和安全建材,非常符合当代年轻人的理念。
辛铭……怎么会和这家公司有关系?
“是这样,Hans公司的夫妇感情出了名的好,但是两人结婚多难一直没有孩子。”徐鹤解释,“据说这次带了他们的养子回国,养子刚好是中国人,这也是他们想要开辟中国市场的原因。”
“我查了这个孩子,他的英文名叫Dylan,进会场的时候和他养父母一起,也用的这个名字。”
徐鹤说着,递上来一张带着照片的资料卡:“你看。”
顾引川在触到那张占了三分之一A4纸的照片的时候,漂亮的瞳孔猛地震缩一下,很快失了神。
季初羽也看到了,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顾引川,最后看向徐鹤。
那张照片拍的不是很高清,像是在国外某个街头,男人潇洒的叼着一根雪茄,唇角的笑意张扬,两指抵着太阳穴,对着镜头的方向做了个不太正经的示意。
似乎是街拍。
是辛铭。
他们每个看过的人都无比确定,这就是辛铭。
“是辛铭,”徐鹤也给予了肯定,“我们调查了Hans夫妇,十年前,二人把业务拓展到美国,在那边收养了福利院的辛铭,为他改名Dylan,不久后,就把他带去了瑞士。这些年,他应该一直呆在瑞士。”
难怪,顾老爷子动用了一切力量拼了命的在美国和国内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辛铭的一丝丝踪迹。
原来他根本不在那边。
“至于辛铭是如何到了美国,有没有什么人帮他,又是怎么到了福利院,怎么被Hans夫妇领养的。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查起来很困难。我们查了很久也没查到。”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顾引川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神情格外凝重。
“另外,我们还意外查到了一份病历,”徐鹤抬起目光,“Hans太太被查出乳腺癌晚期,Hans先生公开接受采访时透露说,他打算把公司捐出去,然后带着太太四处走走,给她找最好的医院有尊严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公司和房产都是Hans太太名下的,据说遗产只留给他们的养子一处瑞士的房产,以及在中国新开的子公司和业务。”
中国市场这边相当于才拓宽和试水阶段,还处在萌芽时期,万一失败,就意味着这位养子会一无所有。
“我想,如果真的是辛铭,他怕也是穷途末路了,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辛铭是以何种身份进来的这个谜团解开了,但是新的谜团又出现了。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次把枪口对准顾引川呢?
季初羽的心头也像压了座大山,忽然有些滞闷。
“不过,好在他现在不全是在暗处了,”徐鹤挑了挑眉,“我们不用再每次都措手不及地去应对和补救。”
这倒是。
之前辛铭在暗处他们在明,顾引川就像时时刻刻暴露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防不胜防,现在既然他主动浮出水面了,那么如何应对,顾引川就可以有很多方法了。
谈及此,徐鹤又有了几分感慨。
“他目的不明。顾氏大楼和别墅已经加强了防范,这段时间,你也不需要去其他地方,”徐鹤说,“既然他已经按捺不住,再次行动只是时间问题。”
好好的一顿饭,因为辛铭这件事,莫名就沉重而索然无味起来。
顾引川表现得比他们想象之中要淡定。
似乎顾及季初羽的心情,他还是把那一份炒饭吃光了,汤也喝了大半。
仿佛专为犒赏她的厨艺。
下午还有会议,顾老倒下额这段日子,顾引川被迫接手顾氏,作为风口浪尖的第一负责人,这些是他必须参加的。
这也是楚江会担心他病情加重的原因。
原本顾引川是已经减药一周了,因为之前的事,突然就加了回来,偶尔还要靠安眠药入睡。
收拾好桌上的饭盒,季初羽拎着有些轻的食盒,被徐鹤送着下楼。
进电梯前,徐鹤接到公关部那边的紧急电话,有些抱歉地让季初羽自己下去。
拎着轻飘飘的空饭盒乘电梯独自下了楼。
电梯助理和前台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礼貌送她离开。
出了大门,凛冽的风一下子顺着面庞拂过来,季初羽被吹得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顾氏大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季初羽抬头,却发现不是顾引川别墅那辆熟悉的车。
车头处半倚着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
是辛铭。
他正偏头用手拢着,利落地掀开打火机点了一根雪茄。
看到季初羽出来,他也无所顾忌,狠狠得抽了一口,就把雪茄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尔后双手插袋,脸上是肆无忌惮志在必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