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上次他撕了邀请函,季初羽本来性子清冷,不喜欢参与这些,不会来的。
这事还得从昨天说起。
昨天下午,季初羽收到个上门快递,里面就放了这张邀请函,署名还是无虞市首富顾氏的掌舵人顾老。
看来这是铁了心要她来了。
季初羽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告诉顾引川这些内幕。
她抬手挽了顾引川的臂弯,有些撒娇般地软了语气:“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好冷。”
顾引川看一眼她穿的纤薄的礼服裙和高跟鞋,眼底的心疼很快漫过其他情绪。
再加上此时,季初羽主动抬手挽上了他的臂弯。
没再深究,顾引川迈步往里走去。
路过刚刚窃窃私语议论“豪门轶事”的几个人,他们都神色恐慌又忌惮地看着这个“女明星”和风暴中心的“顾氏接班人”。
季初羽对上她们的目光,只礼貌又疏离地笑了一下,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很擦身而过,快走进去了。
大厅里。
昔日庄严肃穆的氛围和冷硬的办公风此刻被装饰得有些奢华喜庆。
礼仪小姐看到季初羽挽着顾引川进来,很快热情又礼貌地迎上来:“您好,请这边乘电梯到18楼宴会厅——”
一旁,正在一楼大厅和人交流的徐鹤看到两个人,很快跟那边讲了声“抱歉”,冲着这边走过来。
“初羽,”他打过招呼,单手还捏着酒杯,微微凑近顾引川,提醒他,“秦秘书刚刚过来问过你,顾总现在应该在上面办公室等着了。”
顾引川面上没什么变化,大概是有精心被人摆弄过发型,此刻显得比平时更多了一丝凛冽和疏狂。
不好打扰他的正事,季初羽很主动地松开手,抬手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顾引川才一蹙眉,季初羽很快笑着劝慰他:“里面不冷。我等下就去宴会大厅了,还得脱。倒是你,今天可是你的主场。”
没再反驳,顾引川顺着她的手很自然地穿上外套,抖了抖,站着不动,一副等着季初羽给他系纽扣的样子。
季初羽倒是在别墅里习惯了照顾他饮食起居,很自然地帮他系纽扣,顺带把西装外套整理平整。
大厅里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徐鹤看不过去,怕有心人又搞事,赶忙拉开季初羽:“引川,你先去办公室吧,我带初羽去宴会厅。”
——
乘着电梯一路向上。
季初羽的视线顺着电梯透明玻璃看着楼下逐渐缩小的世界,视线无意识地右放,她忽然瞥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没来得及细看,两辆电梯擦身而过,渐行渐远。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季初羽摇了摇头,迫使自己脑袋清醒一点。
这几天看多了顾引川相关的人事物,久久没有解决办法,她怕是都出现幻觉了。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负责电梯的礼仪小姐礼貌地帮他们按着快门键,伸手请他们出去。
悠扬的管弦乐已经顺着走廊飘过来,季初羽和徐鹤一前一后走出来,宴会厅大门敞开着,尽管是白天,整个走廊和大厅的灯全都亮着,称得上是金碧辉煌。
这还是季初羽第一次站在这样的场景里。
她这些年生活圈子和交友圈子都很小,毕业以后,除却在丁籁声的宠物店里打工,在其他地方兼职一些工作,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在福利院帮田晚照顾孩子们,自己看看书,鲜少有娱乐的时光。
算起来,真的是从遇到顾引川,接手这份工作开始,她的人生忽然就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这个人打破了她固有的生活轨迹,也给了她更多可能和未来的构想。
人生第一次,季初羽想要走出自己设立的枷锁,以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去生活看看。
徐鹤才走进门内,就有不少端着高脚杯的男女凑过来,同他碰杯攀谈。
徐鹤一脸抱歉地对着季初羽笑:“初羽,你先四下转转。我去忙一下。”
季初羽点头,往人流少一点的落地窗的位置走了走。
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季初羽的视线顺着被擦得几近没有阻隔的干净的玻璃窗向下看。
隔了很远,下方的车流和人头看上去都很小,分辨不出什么。
从这里望过去,政府大楼挂的横幅和新年彩灯还依稀可辨。
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行人也看不清。
站了有一会儿。
身后传来酒杯交错碰在一起的清脆声,短暂两句攀谈之后,一个略有些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嗨。”
季初羽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只当是商务人士之间在攀谈,没有理会,也没打扰。
身旁很快凑上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玻璃上微微投出他的身影,季初羽的余光瞟到他酒杯里摇晃的澄澈的液体,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带上一丝兴致盎然和调笑。
“有那么好看?”
季初羽蹙眉,这才意识到男人刚刚那一声招呼是对着她的。
侧目抬头,季初羽皱着眉才要反驳,却在看到男人的瞬间,眼底的疑惑和震惊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地四下搜索,却发现刚刚还在大厅门口被人围着的徐鹤已经不知所踪。
心底的慌乱缓缓升腾。
紧接着是紧张。
季初羽的手心无意识有了汗意。
男人眼底闪着玩味和兴趣。晃了晃酒杯,看着酒顺着杯壁旋转,很快归于平静,他的声音比神色要平静。
“别找了,他刚刚被人叫走了。”
心思一下被看穿,季初羽不由得警惕起来。
三言两语掀起风浪的男人毫不为此诧异或者愧疚,反而,他收回目光,狭长的眼角也带上笑意,对着季初羽举杯示意。
“幸会,搅乱我计划的季小姐。”
是辛铭。
——
顾引川推门进来的时候,老爷子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老板椅后面,翻看着助理整理的顾氏三十年大事记的各种图片和文字。
听到声响,老爷子头都没抬,声音低沉却中气十足:“来了。”
顾引川并不想多呆,只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离桌子很远的地方,语调抵触而疏离:“找我有事?”
顾老也不恼,看他一副不耐的样子,合上文档,眼神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你今年,有25了吧?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被当时在的厂子裁员了,开始有了经商的念头,那时候,顾氏在我脑子里还只是一个构想。”
“一直到我四十五岁那年,我和兄弟合伙办的小公司濒临破产,他卷着投资款逃跑了,留下我收拾摊子。那一年,我再度回归一无所有,只剩下脑子里那个不死的构想。那一年,我一手创立了顾氏,它还只是一个只有二十平方店面的小公司,现在,也成长成这么大了。”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
顾老爷子年轻时候很有血性,一手打拼的天下,到如今稳坐无虞市第一,终于服了老,却发现久经商场,从没怎么享受过亲情,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
顾引川眸底的颜色深沉,并没耐心和顾老谈过往:“你不如直接说你的目的,我没要兴趣和必要在这里听你闲话家常。你非要说,可以留着等下宴会上发言,会有很多人想听。”
魏秘书在一旁推了推秘书,正要开口指责顾引川,被老爷子摆手拦住。
“引川,”顾老爷子苍老的声音里似乎隐藏着一丝无奈和叹息,“爷爷老了,顾氏是我毕生的心血,你是唯一有资格接管顾氏的。你要活得像个继承人。”
顾引川偏头,冷着声音道:“我没兴趣。”
“胡闹!”顾老爷子周年庆当天,以为他出现在在这里是终于想通了,本想顺势和他好好讲,却被他毫无情感可言地回绝,终究忍不住怒意,“十年前我任由你胡闹,是整个顾氏和我都可以兜得住,现在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我一走,你这些事你要怎么处理?”
顾引川神色凉薄,语调也没什么起伏:“放心,我应该会死在你前头。”
“你!”顾老爷子被他这一句,气的登时拍桌而起,胸膛剧烈起伏着,有喘不上气的趋势。
魏秘书赶忙从桌下找药:“顾总!您消消气,引川可以慢慢开通,身体要紧。”
老爷子接过秘书递的药,和着水吞下,抬手顺着胸口,好久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