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树木茂密枝叶的遮掩,站在广场上,何榆只觉得自己拥有了整片的星空。
动漫里星空的浩瀚,原来不是骗人的。
真实的星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天的坐下、起立训练,已经把迷彩裤蹭得很脏。
即便是洗过不少次,何榆也不再心疼随便坐在地上。
他们在广场边缘,找了片相对空旷些的地方坐下。
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星空,何榆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活人。
她把手撑到身后,身子向后仰了一些,将星空更多地收进眼底:“跟你坐在一起,没有泡面在手里捧着,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个时间没有热水,就算有泡面,他们俩也应该是要配着冷风干啃吧?
“你等一下。”闻言,身边的人利落地起身。
再回来时,傅云实不仅带来了口粮,甚至抱了一床被子。
身后还有个男生,追着被子跑。
将被子铺在地上,傅云实示意她坐过来:“被子套了一次性被罩,过了今晚就扔了,铺在地上省得凉。”
“还有饼干。没别的零食了,就给你拿来了一点。”他自然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宿舍老三,“苦力,老三。”
老三看着傅云实那副淡定的样子,刚刚孤独地和老四看星星的他气不打一处来。
碍于何榆在场,他一把拉过傅云实,压低声音,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又探头瞅了一眼满脸问号的何榆,老三深吸一口气,盯着傅云实的双眼,恶狠狠道:“搞快点,搞到手,听见没?”
不等傅云实回应,他就做作地一把推开傅云实,决绝地转过头去,只留下自己的背影。
呐,云实君,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室友爱了吧?
如果你能搞到女朋友,就算我和老四没有了小饼干,也会替你开心的吧?
老三抬头又望了一眼头顶的那星空,再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站在远处的那男生一眼。
那人还站在原地,一手插着口袋,看着他:“别中二了。”
老三:“……”
眼睁睁地看着傅云实室友演了一出大戏,即便是没有身在故事中,何榆甚至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机感。
傅云实的身边,居然有比她还戏精的人?
心中的警报拉响,何榆表面上却淡定地撕开饼干袋。
把酸意当胃酸解决。
“这么晚吃东西,胃不会难受?”坐回到她身边,傅云实见她吃得正香,好笑出声。
刚问出来,他就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废话。
何榆什么时候吃东西,胃都不会难受。
“我今天太累了。要不是明天就走了,我一定要报复董栉。”何榆嘴里塞着饼干,一想到这事儿,又气得迅速往嘴里塞了一块。
眼皮一跳,傅云实拧开瓶盖,漫不经心地打探着:“董栉?”
抬头扫了一眼傅云实,何榆忿忿地点头:“嗯,我们班教官。”
当董栉问出她会不会做俯卧撑时,何榆的脑内迅速做了一波分析。
被傅云实和自家弟弟下套下多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用反向思维。
一般女生肯定都会说“不会”,那她肯定不能这么说。
“会。”还是太年轻的何榆着脑袋,回答得干脆利落。
董栉点点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我和你比做俯卧撑,一分钟,我做三个你做一个,怎么样?小赵教官计时。”
他很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咽下一口怂怂的口水,何榆依旧装成纸老虎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做呢?”
面对这样理直气壮的反问,董栉倏地笑了,耐心贴心地提出第二个方案:“不然你想被罚蹲姿行进十个来回?”
何榆将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将饼干拿到一边,双手张开向后躺倒在被子上:“傅云实啊,麻烦你转告一下我找不到女朋友的弟弟,他病入膏肓的姐姐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分钟做了三十个俯卧撑。”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调戏国家发的兵哥哥了。
被子很软,垫在身下,让何榆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见傅云实一动不动,她伸出手在空中乱晃了几下:“哎,傅云实?”
回过神来,傅云实转头看向已经躺倒在后面的女生。
她正弯着眉眼,笑嘻嘻地看着他,再度戏精上身:“你是看我看呆了吗?”
因为军训,何榆把及肩的中长发在脑后拢了一个小揪。
没有碎发的遮挡,她的五官看上去更加精致小巧。
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只属于何榆的狡黠。
傅云实嘴角的笑意晕开,也侧身躺倒下去。
他一只胳膊支着脑袋,看着她:“我在怀疑,你是不是偷偷顺着梧桐树爬到天上去,偷了星星,然后藏在眼睛里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他。
近到,她能看清他的睫毛,还有眼底那些她分辨不出来的真真假假。
也用胳膊支起脑袋,她的头绳却因为乱动而散开。
咖色的发丝散开来,让这支着脑袋的动作,顿时更显风情。
她的眼底似乎有可以勾人心魄的勾子,但细看,又只是简单的笑意:“是啊,我偷了星星,分出一半,也悄悄地藏在了你眼睛里。”
“因为这最美的礼物,我得到之后,也想要分给你一半。”
未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了红唇,却依旧让傅云实的眼底一暗。
他微微张嘴,心中那一句最简单的话,此时正叫嚣着。
砰——
下一秒,因为多做俯卧撑而酸软的手臂一个没撑住,何榆放任自己整个后背拍在地上。
一边躺着,她一边还美滋滋的:“嗐,不就是说骚话么?傅云实你还嫩了点。”
将胳膊垫在脑袋下,何榆满意地复盘着自己的表现:“没想到吧?用你的话,反将一军,才是说骚话的最高境界。”
就差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姐姐爱姐姐疼地说一句:“学着点啊,弟弟。”
傅云实:“……”
何渠琛,你姐真的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神话的告白气氛烘托失败*1
喜大普奔
第17章 何不知
不要当真傅云实说的每一句骚话。
这是何榆不断告诫自己的事情。
中学时期,她对语文课一向触头,就算换再慷慨激昂的老师,她还是能听睡着。
尤其是到了高三冲刺后期,每天的睡眠不足让她放弃了抵抗。
也间接练就了挺直坐着,保持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握着笔,就算睡着也不变姿势的能力。
有时梦里还会记得右手动一动,偶尔听见老师说的几个重点词,闭着眼在本子或者卷子上画一堆鬼画符。
傅云实通常都会敲敲她支着脑袋的胳膊,好听的声音在她的梦里萦绕:“何榆在吗?”
见她不理,他甚至能完整地敲出一首《冰雪奇缘》的《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不在,不想堆雪人。”被敲得烦了,她把胳膊挪了个位置,还不忘凶他,“记你的笔记。”
“老王说要挑一个幸运儿背《梦游天姥吟留别》,看谁上课不积极。”听话地写了几个字,傅云实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听到这努力了好几个月都没背下来的古文,何榆的心一颤。
但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
“你就吓我吧,鬼才信。”今天这是一节作文讲评课,老王怎么可能会叫人背诵课文?
听着傅云实没再反驳,何榆的尾巴悄悄地翘到了天上。
看看,看看,就说是蒙她了吧?
正美滋滋地继续闭目养神,魔鬼突然她头顶幽幽开口:“何榆,站起来给大家背一遍吧?”
猛地睁开眼,何榆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喘着粗气。
四肢瞬间的冰凉,让她反应过来那是梦境。
还好,《梦游天姥吟留别》真的是一场梦。
她的噩梦不存在鬼魂和刑事案件,有的只有无尽的语文课文和作文纸上的分数。
“何榆不在吗?”但梦里的另一个声音,却似乎没有随着梦而消失。
卧室木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客厅传过来的。
不对,傅云实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这估计是个连环梦,一环套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