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觉得胖了呢?”
张大妈给孩子笼了笼外头的衣裳,这才道:“人妈给吃得好呗,我穷,他只能将就了。”
“来,让白爷爷看看啊。”白大爷抱过孩子,随手掂了一下,瞥了一眼张大妈:“还真重了些。”
声音响亮,俞渊顺势关了视频,他端着茶杯走到窗前看下去,两人还在说话,瞧着瞧着他忽然目光一定。
阮四清正朝大院儿走。
回来了。
俞渊不知为何悄然松了口气,随即想起来什么,转身过去将茶杯搁下。他抬眼看了眼挂钟,这个点,她应该没有吃饭吧。
他视线在屋里一扫,而后飞快将装了一半不到的垃圾袋取了出来,两分钟的时间,他拎着垃圾袋就开了门。
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会,没听到张大妈和她说话的声音了,他才往楼梯那边走去,两人刚好在拐角处打了个照面。
“回来了啊。”他温和笑:“吃过了吗?”
阮四清看着心情倒是不错,脸上有着浅浅笑意,她应:“还没呢,俞先生要去扔垃圾?”
俞渊手指紧了紧,面色不变道:“嗯。”
还不待阮四清再开口,他又说:“我也才刚吃,饭菜都是热的,你回去还要重新做,直接去我那吃吧。”
她确实是没吃的,坐了动车回来就直奔了雨水巷。此刻俞渊神情认真带笑,她便也就没再推辞:“谢谢。”
俞渊笑意更深:“马上就好,阮小姐稍微等一下。”
放垃圾的地方就在楼下不远处,但俞渊还是怕阮四清觉得饿,他快步朝那边走去。张大妈瞧见了,哎哟一声道:“小俞老板谁撵你啊,走那么快。”
白大爷也是跟着喊:“有金子还是银子等着你捡啊?”
俞渊转过身,一本正经地说:“有点饿了,回去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饿字触碰到了孩子的神经,他瘪瘪嘴,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张大妈连忙哄:“奶奶在这儿呢,小宝不哭啊。”
“呜呜呜哇……”
孩子还是闹,张大妈听得额角抽抽,扯着嗓子就开骂:“狗日的,臭小子给老娘出来,你儿子都快哭死了!”
“老娘遭什么罪,供你妈两个祖宗!”
诶,孩子突然就不哭了。
他委屈着一张小脸,撅着嘴巴埋到了张大妈脖颈下。
白大爷瞄了一眼,哟,还是个小人精呢。
这头俞渊也已经走回了楼上,阮四清回去把东西放好了刚走出来。俞渊给她拿了上次的拖鞋,他走进厨房,头也不回道:“阮小姐你随便坐。”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了,阮四清就直接走到了餐桌旁边坐下,过了一会儿,俞渊先端着菜出来,他说:“煮了白菜汤,还有炒肉丝。”
把菜放好,他又去拿碗筷。
“谢谢。”阮四清道谢。
“快吃吧。”俞渊笑,说完又去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他还记得她上次喝的白开水。
放下水他就坐到了她对面,阮四清低垂着眉眼吃饭,她吃饭秀气,一筷子一筷子地夹。俞渊做的饭菜,就跟他那个人一样,刚刚好对了她的胃口。
只是米饭吃到一半,这一筷子陡然顿在了半空中,她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俞先生?”
俞渊瞬间回神,四目相对。
他别开眼,耳朵又爬上了可疑的红晕,低声说:“我去倒杯茶。”
阮四清不是没注意到他那不自然的表情,她举着筷子,慢吞吞夹了根肉丝。
会动的耳尖,有点可爱。
***
吃了饭,阮四清准备去洗碗,俞渊说哪里有让客人洗碗的,他系着围裙,朝她道:“没有围裙的,不能进厨房。”
严肃得跟教育小朋友不要玩道具一样,但偏生配上他那清俊面容,莫名就有几分温柔。
阮四清也没再坚持了,她看着俞渊走进去,宽肩瘦腰,身形高瘦却又不单薄,是正正好的身材。他站在洗碗槽那里,从阮四清的方向看过去,能看见他侧脸。
他穿着一件无领针织毛衣,浅灰色衬得他皮肤白,很是好看。
“阮小姐,下午我准备做糖葫芦。”俞渊忽然偏头,双手还拿着一个碗,上头沾着洗洁精的泡沫,他问:“要不要等一会吃糖葫芦?”
为什么总有一种在被投喂的感觉。
阮四清似乎笑了一下,她缓缓点头:好。
转身回到沙发上,她登陆微博,难得的更新了一条。
“今天出了太阳。”
底下评论不一会刷了起来。
【大大那里也出太阳了吗?】
【恕我直言,这位美女昨天好像又忘了更新。[龇牙]】
【老婆!看我!】
阮四清之前有在自己的文下面放过微博id,好多粉丝都关注了她,不过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也就只有宋芷了。
她看到那句忘了更新,无奈地皱眉。本身更文是有存稿箱的,但她一直都不习惯,就喜欢自己亲自发文,忘更新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给粉丝回了一句,她就切到了网站后台,赶快更新了。其实这本文马上就要完结了,但下一本的大纲她都还没想好。
她小说的篇幅比较长,粉丝都明白,基本上一年写一本这种。本来她也一直写的恐怖类型,但评论区还是有问她不写纯言情或者耽美的吗。
都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话是这样说,可她过去那些年没谈过恋爱,一直觉得自己下不了笔。
想得有些出神,俞渊轻拍了她一下:“阮小姐要和我一起出去买材料吗?”
他弯着腰,目光温和。
阮四清静默了一瞬,应了句好。
***
两人下了楼去,白大爷已经走了,就张大妈还抱着孙子在外头聊天。
她眼尖,抬了抬下巴说:“小俞老板,你俩干什么去啊?”
几个老姐们儿顺着看过来,顶着那几双八卦的眼睛,当事人俞某镇定自若:“买点东西。”
张大妈也没再开口了,她瞟了一眼站在里侧的阮四清,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见他俩走出去老远了,张大妈才道:“我早前说什么了,绝对有意思。”
她孙子拍了拍巴掌,窝在她怀里咯咯笑,虽然他听也听不懂,但还是不妨碍他乐呵。
“哎哟,乖乖咧,口水都流出来了。”
“口水包,邋遢鬼。”
这头俞渊带着阮四清往外走,雨水巷出去不远有一个超市,他一直都在那买的东西。虽是中午,但毕竟不是夏天,两人慢步走着,他开口问:“阮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多待几天?”
阮四清嗯了一声:“她要念书。”
念书啊。
俞渊说:“念书要紧。”
他就是没念大学的人,从前班上就属他最聪明,次次年级第一,老师都喜欢他。只可惜后来他自请退学,老师们都很惊讶,个个儿轮流劝他。
那会子胖狗也劝,他咬着牙,愤愤不平:俞哥!那杂碎走了就走了,你不能不念书啊!
也是胖狗着急了,一句杂碎就蹦了出来。说完见俞渊出神,他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眼里含着泪花:凭什么要你来承受。
俞渊他那混账爹是他十七岁时候走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在外头欠了一大笔赌债。人死了,债主找上门,天天夜夜地来堵人,俞渊没办法,只好把之前俞老爷子给他的钱拿来还了债。
他原本想着,用那笔钱可以好好经营本来就被败得差不多的古董店,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还了债后,俞渊是真的没钱了。
再读下去,他也供不起自己,苟长德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他们家可以养他。
俞渊不愿意。
胖狗家的情况,也没有多好。
那个年代,贫穷的人比比皆是。
终于还是退了学,他回来守着古董店,生意早已经不如从前,勉勉强强维持着温饱。意识到那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时不时会找一些家教工作,他脑子聪明,给学生辅导没问题。
胖狗放心了,苟长德也放心了。
等终于攒了点钱后,他搬离了筒子楼。那年他十八岁,真正走上了社会。
动心
超市人来人往,两人推着推车往水果区那边走,俞渊视线扫过周遭,轻声问:“阮小姐喜欢吃什么?”
阮四清不挑食,但确实不喜欢苹果。她说:“都可以。”
姑娘家的随便和都可以一般很难猜,俞渊干脆各种水果都挑了一点。买了这个,还得买些糖,路过牛奶区的时候,阮四清稍微顿了一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