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快吃!”
小胖子见林溅不应,开始恼怒起来。
“吃啊,杂种!”
钟镜和扣指拔刀,侧身旋转用刀背卸了黄衣男子的左臂。
黄衣男子右手拔刀,但速度根本不及钟镜和之快,钟镜和腰身回旋,又卸掉了他的右臂。
“滚。”
黄衣男子震恐的看着他,而后强行把自己手臂归位,领着小胖子一行人走了。
钟镜和把小狼抱给林溅,林溅张口就咬,小狼也跟着张口,他掐着狼颚把狼嘴合上,“这不是用来吃的。”
林溅把小狼呈大字型拎起来,“那是干嘛的啊?”
干嘛的?
钟镜和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不能吃。”
林溅哦了一声。
牛肉面上来,林溅整个人恨不得把头都埋进碗里,而后又倏地抬起头来。
林溅吐着舌头,“呼呼,好烫好烫。”
钟镜和把水移过去,林溅喝了一大口,继续埋头吃面,闻着肉香,林溅怀里的小狼崽子也跟着嗷嗷直叫,不住地舔着林溅的下巴,试图舔到一点儿肉汤。
林溅风卷残云一碗后,钟镜和又上了一碗,如此一来脸上三碗,小狼崽子连肉汤都没喝到。
“之前给你的那些银两呢?”
林溅摸着手里的小狼崽子,“被抢走了。”
“你想不想练剑?”
虽然春风里与朝天阙里的人都身怀灵力,但是寂寥境所练的刀剑之法并不是全依靠玄脉和灵力。
林溅抱着小狼崽子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没剑啊。”
“钟德泽没给你铸剑吗?”
“他说我不配。”
钟镜和发现,每当他提起钟方泽的名字时,林溅脸上都会有一种又害怕又厌恶的复杂神情。
“我教你。”
☆、原罪
钟镜和与林溅回了月牙湖旁边的草屋,教林溅练剑,他从树上折下来一截枯枝。
“用心,用眼”,钟镜和的乌金雁翎刀轻轻一挥,刃气立刻隔空划开一片树叶,“而不是用手,用剑。”
“手中有剑,每一次进步退步之时都要上下相随,人剑合一。”
钟镜和留下本剑谱,让他日日常习,偶尔平日里得了空闲,还是会来照看林溅。
今日他一进门就看见一地稀稀疏疏的血迹,小狼见了钟镜和飞快的跑来,他抓着狼颈把它提了起来。
一嘴的血。
钟镜和扒开狼颚,发现四颗犬齿全都被拔了,有一颗甚至还没被拔干净,断了半截牙根留在里面。
小狼痛的呜呜直叫。
钟镜和把小狼放下,小狼徘徊在他脚步不肯离去。
林溅见状冷笑一声,“养不熟乱咬人的东西。”
没过几天,小狼就因为伤口感染而亡。
钟镜和想了想,又送来一只小灰狗。
他想,狗总比狼好驯服。
林溅又一只狗,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寂寥境。
他竟然拥有一只狗。
小胖子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凭什么林溅这杂种竟然能拥有一只狗。
要知道,在寂寥境因为炼制恶金,除了人之外的生灵,全部都抓来祭炉,所以动物痕迹罕至,而林溅拥有一只狗,这是多么稀奇而又珍贵的事物。
他一定要把这只狗夺过来,可是当小胖子打听到是谁送给林溅这条狗时,他又犹豫了起来,钟镜和那天卸掉他哥左右臂膀的情况他还历历在目。
但很快,他身边的朋友不停地来找他,也许是无意的,向他诉说这条狗有多么的可爱。
“他笑起来好甜!我心都化了!”
一条狗笑起来有什么好甜不甜的。
“他尾巴摇的跟朵花一样!”
那也就是狗尾巴草结出来的花。
“他小爪子上的肉垫怎么会这么可爱!”
小胖子终于忍不住了,他要去看看,这条狗到底何德何能把所有人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林溅那月牙泉旁边破屋本是门堪罗雀荒无人烟的,现如今却是门庭若市起来。
“林溅我能摸摸他吗?”
林溅点了点头。
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人的手,那人几乎兴奋的快要昏厥过去,“他,他舔我了,他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喜欢我!”
“林溅我也想摸!”
“林溅我可以摸摸吗?”
“林溅我呢”
“林溅!”
小胖子看着那一群人围着一条小灰狗,这狗确实长了副讨人喜欢的模样,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它。
他也好想摸摸。
身边的人看他这幅踟蹰的模样,顶了下他的肩,“想摸就摸呗,林溅大方的很。”
好软。
比大漠冬日落在黄沙上的新雪还要柔软。
小狗摇着尾巴舔了舔他的手。
小胖子丢出块牛肉干来,故作大方道:“赏你的。”
小狗兴奋的两只前爪扑在他的腿上。
“小狗好聪明啊。”
“下次我也要喂!”
“我也要!”
“我也!”
一人撸着狗,对林溅羡艳道:“林溅,你哥哥对你真好。”
听闻这话,林溅罕见的笑了。
林溅虽和钟镜和为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林溅全然不似钟镜和那般剑眉星目,他五官更柔和,并不是那么棱角分明,只是他常年不笑,眉眼间染上阴郁,显出一种冰冷晦暗的美来,他这一笑有种春雨破冰之感,整个人都明艳轶丽了起来。
那人看呆了。
小胖子心里暗淬,这杂种又在勾人,跟他那做娼妓的妈真是一个样。
很快,钟镜和有个幼弟之事便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在整个寂寥境传了开来。
钟镜和是谁?是钟方卓的儿子,钟方卓是谁,是整个寂寥境的城主。
钟镜和幼时经常受人欺负,这些钟方卓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那些人欺负一次钟镜和看钟方卓不管,便有了二次,三次,多次。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传的可是钟方卓自己。
钟方卓走近月牙泉旁边的破落院子之时,林溅手里正拿着钟镜和的乌金雁翎刀。
林溅对这上面蜿蜒复杂的血槽,对这多面开刃的锋利几户着了迷,他不用想都能知道用这把刀将猎物开膛破肚时该有一种怎样惊心动魄的血腥美感。
“父亲”
钟镜和看见钟方卓从门外走进。
“混账。”
钟方卓扇了钟镜和一巴掌,“谁让你把刀给他碰了?我说了多少次,人在刀在,人亡刀亡?!”
“听说境内最近在传你多出来了个弟弟?”
钟镜和本就束身自好,沉默寡言只知练剑,对于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一概不知,所以并不知道小胖子那帮人把钟镜和夸的多么多么好,他们有多么多么羡慕林溅。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记住了,以后少说不该说的,少做不该做的,别再让那些莫须有的传闻传到我耳里。”
钟方卓说了钟镜和一遭,全程视林溅于无物,话罢转身离开,只留下不知所可的钟镜和和面无表情的林溅。
第二日,钟镜和进门时看见林溅正在拿着一截枯木练剑。
林溅狠狠的抽了一下小灰狗。
“再来!”
林溅很有天资,但也可能更多是的是心中怨气激发,即便手中的剑是一截枯木,也进步非凡,足以招招制敌。
林溅一招展旗势,刺的小灰狗四脚朝天,刺的他肚皮朝天还不够,还要再刺几下,小灰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瑟缩着靠近林溅,林溅再刺,如此几番,小灰狗仍然战战兢兢的挨着林溅。
“点到为止。”
钟镜和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石桌上,“水晶糕。”
林溅一边漫不经心的用脚踩着小灰狗柔软的肚皮一边掀开盖子。
这水晶糕晶莹透亮,色白润滑,糯软耐嚼,食之甘美,清凉爽口。
林溅心里知道,自己再想摸钟镜和的刀是不可能了,他便用手狼吞虎咽的抓着吃那水晶糕泄愤。
“你不喜欢它吗?”
林溅抬起头来,嘴角还沾了几块细微的水晶粉末,“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林溅才反应过来钟镜和的它说的是小灰狗。
林溅放下手里的水晶糕盯着自己脚下的小灰狗看了一阵,答非所问笑道:“你看,无论我如何打骂,它仍然对我不离不弃。”
“但就是贱了些,见谁都能摇尾巴。”
林溅踩着小灰狗的肚子稍微用劲了一些,小灰狗立刻在他脚下哀哀的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