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谩骂，刺痛了林程喻的眼，他神经质地咬指甲，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思绪乱成一团。
季晨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见林程喻这样，忙过来拉下他的手，看着被啃的坑坑洼洼的指甲，翻箱倒柜找出指甲刀，不容分说拉过他的手，帮忙修剪。
“程程，你别担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林程喻笑得比哭难看，声音很轻，“你有什么办法护着我？你不觉得我坏吗？我骗了你的。”
“我知道你是有理由的，”季晨帮他修完指甲，摸他的脸，深情说，“我们高中同班，大学在同一座城市，你的努力、坚强我都看在眼里，我心疼你，也知道，你不坏。”
林程喻垂下眼，“我不坏吗？”
“嗯。”季晨说，“总之，我们先向安安道歉，只要他原谅你——”
“不，”林程喻摇头，“凌安不会原谅我的，他就是那样的人，我道歉了也没用……”
双臂环抱自己，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忽然，他靠到季晨怀里，抱住季晨，“抱抱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季晨拥着他，拍他背脊，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别怕，你的歌不会被下架，还有那几个提出要换掉你的品牌方，我也让人在跟他们谈了，都能保住的。”
林程喻动了一下，更紧地抱着季晨，只是那双眼睛，哪里有一丝爱恋和难过，充斥无尽的怨毒。
季晨一直陪着林程喻，直到他睡着。
林程喻并没有真的睡着，季晨一离开房间，他就睁开眼睛，摸过床头的手机，沉着脸，拨通一个号码。
—
凌安没那么关注网上的事，早上那条微博发完，就做自己的事了。
九点出门去找季时骞，就角色的问题跟季时骞聊了两小时，收获满满离开。
离开时，又碰见几个粉丝，收到鼓励。
比起凌安的淡定，顾林晗谨慎很多，尽管凌安告诉过他，不必这样，证据太实，没有被推翻的可能，但他不放心。
凌安抱着纸箱回家的时候，就见顾林晗眼睛都快要贴到电脑上，垃圾桶里好几个速溶咖啡的包装袋。
“你是把咖啡当水喝了？”凌安放下纸箱，先去洗了手。
“我紧张。”
顾林晗有一个毛病，紧张就爱喝咖啡。
凌安反省了自己，他早上就应该把顾林晗一起带走的，这么喝可不行，得转移他的注意力。视线转到刚拿回来的纸箱，有了主意，“来帮一下忙。”
顾林晗盯着屏幕，“什么忙？”
“组装纸箱，”凌安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白皙，“我联系了搬家公司，明天搬家。”
顾林晗总算抬了头，“搬家？你怎么突然要搬家？”
“也不是突然，之前就让中介帮忙留意，今天见完季时骞以后，去看了几套房，有一套不错，当场就定了。”
他本来就想搬家了，毕竟这个地方，季晨和林程喻都知道，他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顾林晗大概猜到了原因，听完，在群里跟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起身帮忙。
凌安衣服之类的东西不多，最多的是书和影碟，装了三大箱还没完，顾林晗直起腰，看着剩下四分之一还没装进箱子的影碟，忍不住吐槽，“你这已经可以直接开家音像店了。”
凌安拿下一张早期电影的碟片，擦了擦灰尘，小心放到箱子里，“我才不开，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
话音落下，他的手机响起，给顾林晗比个手势，走到外面接。
听完电话那头人的话，凌安敛起了笑。
“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书生林道：“我有自己的渠道，职业辛密。”
她继续说：“性向问题可大可小，虽然现下，因为同性婚姻法通过，大众对同性恋接受度增加了，但你应该明白，你所处的圈子是看人下菜碟的。你没什么名气，咖位太低，之前接的角色出场不过几集，展示不了你的演技，一旦被贴上同性恋标签，你要继续当演员，会有得艰难。”
凌安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林程喻的卑鄙和疯狂，“我知道，谢谢你通知我。”
“道谢就不必了，也是为我自己，毕竟如果真的让他得手，网友视点就会被转移，那他就能脱身，我不想看到，”她说，“那边还有十分钟出手，你做好准备吧。”
凌安挂了电话，指尖无意识轻敲腿侧，十分钟太短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拖一拖？
凌安正在想办法，电话又响了。
秦宴？
他看了眼时间，接起来。
“秦先生，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事要处理，晚点再回复你可以吗？”
“有麻烦？”秦宴的声音有些沉。
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凌安也没瞒着，“对，出了一些事，我得赶快处理。”
秦宴呼吸微顿，声音冷了几分，“什么麻烦？”
凌安没说。
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冷静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听电话那边秦宴说：“你说过，有需要，会找我。”
自己的确说过，凌安犹豫会，没再拒绝这份好意。确实短时间内，他想不出好办法。
擦干净脸，他言简意赅把事情说一遍，秦宴安静听完，只说一句，“等我。”
凌安握着手机，莫名安心了，一颗心落回原地。
两分钟后，秦宴的电话回拨过来，没有废话，“好了。”
目光触到斜照进来的那片夕阳，凌安弯起嘴角，并没有说“谢谢”两个字，邀请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
秦宴回答得很快，“明天。”
凌安摸着窗台上的花叶，“是晚上吗？如果不是，明晚你来我家吃吧，我明天搬家，准备简单弄个乔迁宴。”
秦宴一如既往话少，“嗯，几点？”
“大概七点半吧，太晚吃不好。”这是答应了？凌安开始盘算明天要煮什么菜。
“我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秦宴抬头，对助理吩咐：“机票改签，换到明天早上，要处理的文件今天之内送到我这里。”
助理还没从惊讶中回神，这个用温和语气讲电话的男人是谁？！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压下满满的震惊，点头离开。
……
凌安被影响的心情稍微恢复一些，他给书生林回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
结束跟书生林的通话，凌安转头，见顾林晗欲言又止，问：“你想说什么？”
顾林晗有些担心，“网上闹了这么久，凌安的歌还没下架，会不会一直拖到舆论过去，就过去了？”
“不会，现在是因为有季晨在保他，”凌安拍下他肩膀，“很快，季晨就不会管他了。”
“怎么说？”
凌安微微一笑，“我给季晨寄了一份礼物，足够他了解真正的林程喻是什么人了。”
顾林晗好奇，“是什么？”
“一些照片和一个u盘。”凌安转身回房，“我去写几张卷子冷静一下，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点外卖吧。”
晚上七点，凌安写完第三套英语卷，放下笔。
看了下时间，他走出房间，没过几秒，门铃就响起来，接着是用力的砸门声。
凌安把门打开，站在门口，“来了？”
季晨铁青着脸，几张需要打码的照片攥在手里，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压着怒气，“这是真的？”
“真的。”凌安忽然觉得，季晨挺可怜的，被骗了这么久。
当然也是蠢和自以为是。
“不可能，程程怎么会做这种事？他怎么会这么作践自己，跟那些人上，床！”季晨的声线抖动，连连摇头，眼眶通红。
“这是你合成的对不对？你只想用它离间我和程程！”
“你不信吗？”凌安了解他，“不，你知道是真的，只是你不敢相信，所以，你想让我告诉你，这不是真的，是我在骗你。”
歪了下头，凌安笑意没到达眼底，“你真可怜，季晨，你不会以为，林程喻真的喜欢你吧？”
季晨额头青筋隆起，喘着粗气，像一头暴怒的野兽，照片被他捏成一团，一字一句，“我不信你！”
“你看过U盘里的内容没？”凌安不紧不慢说，“你看完了，再说这句吧。”
话落，他把门关上，任季晨怎么按门铃和敲门，都没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