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除掉陆谨,构陷太子,一石二鸟。
太子从位置上站出来,神色平静道:“父皇,儿臣与陆大人素无往来,他又怎么会帮着儿臣做这等弑父杀君大逆不道之事,此事极为蹊跷,还请父皇明察。”
太子的话倒是有些道理,毕竟太子为了嘉懿公主选驸马之事,还公然恳求皇上不要给两人赐婚。
两人之间恐怕早就生出了嫌隙。
陆谨对着崇安帝拱手拜道:“皇上,这舞姬不惜用性命来攀咬臣和太子,目的是想要除掉臣,另外让皇上厌恶太子,臣和太子一旦出了事,对谁是最有利的呢?皇上乃圣明之君,还请皇上莫要被奸人蒙蔽。”
听完陆谨说的话,殿内有些臣子对他嗤之以鼻,这就是为什么陆谨能得皇上欢心的原因,他能一本正经的溜须拍马,说的和真的一样。
皇帝见陆谨夸他,心里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并且这句话也成功的转移了怀疑对象,若陆谨和太子都出事,到底对谁有利呢,这个人当然是豫王。
豫王听了此话后,顿时怒不可遏,他道:“陆谨,你是指本宫害你和太子,故意安排舞姬刺杀陛下?”
陆谨轻轻一笑:“臣可没说是殿下,殿下这般生气做什么,莫不是心虚了?”
林绍晟见陆谨几句话轻轻松松就将豫王给卷进来了,眼底闪过冷意。
他朗声说道:“陛下,臣看过上面的字,的确是陆大人的笔迹。”
一个人可以说假话,但他的字绝对做不了假。
林绍晟将信呈给圣上,崇安帝看了之后,皱了皱眉道:“陆谨,这封信上的字与你平日里所写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陆谨面色不改道:“陛下说这封信是臣写的,臣请求将信看一眼,辨认真假。”
崇安帝将书信递给谢离,谢离呈给陆谨。
陆谨看完之后,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之色,他道:“陛下,这封信并非臣写的。”
林绍晟冷声道:“陆谨,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
说完,他又对皇帝说道:“陛下,陆谨罪大恶极,还请陛下将他斩首,告诫天下。”
朱鸾听到“斩首”二字,脸色煞白,她也没想那么多,从淑妃身后走出来,跪在崇安帝面前,眼中含泪道:“父皇,陆谨是被冤枉的,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请父皇明察!”
陆谨见她微微蹙眉,神色楚楚,惹人怜惜,一直处变不惊的男人,此刻眼底情绪涌动。
他看着崇安帝沉沉面色,拱手道:“陛下,这封书信有一个享华宫的“享”字,臣的祖父字享贤,因此臣在写此字时要避开祖父的名讳,这享字便少写一笔,另外,这个写信之人明显是用左手,这个信笺上的字都是反的。”
信笺上没有任何暗纹,所以正反面不容易区分,但陆谨断案这么多年,这点细微之处还是可以看到的。
要诬陷当朝刑部尚书,可没那么容易。
崇安帝听完后,仔细一看,果真是这么回事,他刚才是反过来看的,将信笺摆正后,字都是反的。
若陆谨说的是假的,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换个笔迹来写,不必用了惯用的笔迹还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刚才陆谨提起陆鸣渊,这让崇安帝心里又添加了一抹愧疚,但年陆鸣渊为何而死,他心里最清楚,想到这里,
崇安帝神色缓了缓道:“那依陆爱卿所言,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陆谨道:“皇上只需查出这行宫中的人,谁擅长用左手写字又擅长临摹臣的字迹,便可查出真相。”
朱鸾见事情有了转机,这才松了口气,崇安帝看着太子和朱鸾,神色柔和了些道:“都起来吧。”
崇安帝道:“陆爱卿,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
陆谨遵命。
林绍晟和豫王对视一眼,两人神色各异。
林绍晟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这个陆谨的确难对付!
连这个都整不死他!
陆谨派人查下去,很快便查到吏部侍郎冯敬安惯用左手写字,等他派人却抓人的时候,冯敬安已经畏罪自杀,从他随身的衣物中翻出许多模仿陆谨字迹的纸。
而更巧的是,这冯敬安曾经被皇上冤杀的大臣之子,改名换姓后重新进入官场,说他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也说得过去。
有动机,有证据,更有他身边的小厮做人证,证明他的确和这几个舞姬接触过,坐实了他指使舞姬杀人的罪名。
崇安帝得知后,下令将冯敬安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将其家人斩首。
事情尘埃落定,已经是三日后,陆谨这几日都未曾见到朱鸾,心里着实想念非常。
这边处理完之后,便趁着夜色寻到了她住的星旖阁内。
朱鸾住的房间,窗是朝外开着的,明月高悬,照着窗内那个窈窕的身影,那张小脸似比以往还要瘦了些,陆谨心里生出几分心疼。
朱鸾听院子内有响动,墙上投下一个长长的黑影,便朝身后的浮碧和苏仁说了句:“本宫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等两人一走,陆谨翻身从窗外进来。
将朝思暮想的人儿一把搂在自己的怀中,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柔声道:“鸾儿,你可是在想我。”
这几日他都没来看她,想到他身上的伤,夜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样茶饭不思的过了几日,终于是见到他了。
朱鸾咬着嘴唇,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抓住他之前受伤的手臂问道:“伤好了些没?”
作者有话要说:下下章就成亲了
第61章 嫁衣
陆谨的目光从自己手臂上移到她挂着泪痕的小脸上。
她的眼底水雾蒙蒙, 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分外惹人怜惜。
陆谨一颗心都像被人揉碎了一般疼。
他抬起手替她轻轻将泪痕擦掉,轻声的哄道:“伤好了, 别哭了行不行?”
朱鸾贴着他干燥的手掌, 轻轻的“嗯”了一声, 垂着眼,鼻尖微微发红。
陆谨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 低低道:“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爱哭?”
一年前她还是趾高气昂的, 骄纵又蛮横,自从她喝了“春不老”醉酒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娇气又脆弱,还开始喜欢掉金豆子。
可他又极舍不得她掉眼泪,她这些流出来的眼泪, 都快把他的胸口烫伤了。
朱鸾趴在他的怀里,抬起眼皮, 哭过的眼睛像水洗过的天空一般清澈明净, 眼底哀怨顿显:“都是因为你。”
陆谨低低一笑, 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 低头又亲了亲她带泪的睫毛, 声音温柔如水:“好, 好,好,都是因为我, 那殿下预备怎么罚臣?”
朱鸾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赖在他身上,小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就罚你再帮本宫剥一盘石榴。”
陆谨笑出声来,胸腔轻震:“石榴好吃吗?”
朱鸾此时脸上泪痕已干,脸上透出轻松愉悦的神色:“还不错,你这石榴是从何处得来的?”
陆谨温声道:“这行宫外头便有一棵石榴树,果子又大又红,比宫里头带过来的要新鲜,我瞧着你不喜欢吃油腻之物,便让桑弧摘了下来剥了给你吃。”
即便此刻朱鸾没吃石榴,可听了他的话,她心里比吃了石榴还要甜。
陆谨性情清冷,不喜人亲近,从前见他便如山巅白雪一般遥不可及,她那时便在想,这样神仙般的男人,若是朝自己笑一笑,要她把命给他,她也是愿意的,如今那个曾经她爱慕的男人,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轻吻她,在她的耳边说着情话哄她。
她真想这种美好的岁月能持续一辈子。
可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这年轻的男女刚开始相爱时浓情蜜意,一双眼睛在看对方时总是充满了温柔缱绻的神色,哪怕爱人生的再丑,也能从中找出让自己着迷的优点出来。
嘴里喊着卿卿爱爱,一颗心也恨不得捧到对方面前来换爱人的笑脸,可成了亲之后,想要的人已经到手了,彼此都成了对方最熟悉之人,也不用费尽心机再来讨好,渐渐地就随意起来。
更有些男人是喜新厌旧的,一张脸再美也有看厌的时候,上辈子林绍晟不也是这样吗,和她过久了,便是苏湘容这种嫁过人的妇人他也觉得新鲜,要品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