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
伊莎闭上眼睛,缓和了好久的情绪,可再睁开眼的时候,眼泪还是决了堤:“你知道妈妈听了这些话之后,心有多痛吗?我的心都快碎了。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可以受这种苦?”
她擦擦眼泪,再次等激动的情绪冷却了一点儿,才开口接着道,“但我知道那是你想做的事,所以我并没有按照你爸爸的意思,去阻止你。”
“妈,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并不觉得委屈。”雷坚安慰道。
“可我替你委屈。你明明喜欢的是航运,为什么非要去做蛋糕呢?”伊莎对儿子的执迷不悟,突然很生气,她突然不想纵容儿子了。
有时候,子女的坚持,并不一定就是对的。这时候,就得需要家长出面,及时指正。
她不能生而不养,她有责任让儿子走上正轨。
“你现在蛋糕店也做了三四家了,也已经向你爸爸证明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是该是时候停止了。”
“……”
“不想回家也行,先好好上学吧。今天既然赵卫已经来了,就断没有再跟我回去的道理,有他保护你,我和你爸爸也能放心点。”
雷坚喜欢航运,不只是伊莎知道,雷狰更知道。
雷狰从小培养儿子对航运的兴趣,可并不是为了好玩。
但如果雷坚回去继承了船王的位置,就得接着按照雷狰的意思,娶妻生子。
而且,娶老婆也不是雷坚想娶谁就娶谁,而是雷狰为他指定了谁,他才能娶谁。
可他不想做傀儡,不想做牵线木偶。
他的确热爱航运,可他,不想做一个冷漠的工作机器。
因为性向的问题,他从小就被他的爸爸施以冷暴力。而他的妈妈,在丈夫面前,永远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所以,他从小最憧憬的,就是温情了。
万扬和万宝相依为命的那份美好,曾一度让他很向往。
所以当他在篮球队,听到有人问艾宇说,“嘿,艾宇,我听说你们系里有个叫万扬的,是个gay,是吗?”
他就和艾宇交朋友了。
他并没有想好要干什么,只是想离那份美好近一点罢了。
“雷坚,你在听妈妈说话吗?”不满意儿子的走神,伊莎推了推儿子。
“我听到了。”雷坚道,“但我不要赵卫跟着。”
“不行,这次不能依你。”伊莎皱起了眉,“学校附近到处都是些小混混,你纵然身手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啊儿子,我不能冒险。”
“妈,我来去都是开车,不会出事的。”雷坚说话的时候,表情虽然平和,但语气却不容反驳。
“……”
“少爷,能不能容我问一句。”站在一旁的赵卫,突然开口,“今天你为什么和人打架?”
他这种表面尊敬,实则把雷坚当成孩子一样的口气,彻底激怒了雷坚。
但雷坚还是忍了:“误会。”
“哦?既然是误会,要不要我去帮少爷把事情摆平了,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很难缠的。”赵卫恭敬地回道。
可雷坚却对他这份‘恭敬’的背后,深表质疑:“怎么,你把我当贼呢?我的什么事都要你来查,你来过问?我谈生意几点回家,我爸爸居然都知道,你这条狗,可当的真忠诚啊。”
“不可以这么说话。”伊莎斥责儿子。
“妈,我劝你也提防着点儿。”雷坚话虽是对妈妈说的,可目光却直视着赵卫,“有些人对爸爸,可是比你还‘忠诚’呢。我只是成全他罢了。”
他的话一出,让伊莎和赵卫都是一震。
伊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你这孩子,胡说……胡说什么呢?!”
雷坚也不再多说,只道:“赵卫,你以后要是再敢派人跟着我,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少爷,我知道了。”
万扬回到土屋之后,发现土屋的玻璃已经被人换好了,而且还通了电。
小万宝看着亮晶晶的屋子,高兴地不停转圈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万扬问。
郑弈摇了摇头,也一副丈二和尚的样子:“我只说要问问学校,看能不能给你们通电,可还没说呢,这谁呀,办事效率这么高?”
会是雷坚吗?
一想到这个名字,万扬的嘴角立刻就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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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晚上,万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是因为恐慌症的缘故,让他不敢睡,也不敢看窗户。
二是因为后肩上的伤口。那伤疤似乎发炎了,总是微微刺痛着他,而且很痒。今天在医院里,他本来想让医生给看看的。可是他身上总共也才六块钱,别说不够医药费,就是够,他也不能把这救命钱用于买药治伤的。
三则是因为雷坚。
今天雷坚竟然为他打架了。
他不知道雷坚是出于什么心态帮他的,但一想到这件事,他的恐慌感就不再那么强烈了。
“给我20块钱,咱们就两清了。”
“好,我等你的验伤报告。”
“你先给我20块钱,日后我随你怎么样,好吗?”
“给我蛋糕,我就放你出去。”
“你怎么这么小气呢?你那么有钱,就给我个蛋糕怎么了?”
“白天医院的话,抱歉了。”
……
昔日和雷坚相处的点点滴滴,萦绕在心头。
不管万扬睁着眼还是闭上眼,总是能看到雷坚的脸。
常年幽闭的心房,像是突然注入了阳光一样,又温暖又富有神圣的仪式感。
原来生命是这样的。
他以前一直都奔着死而活。等万宝长大了,等万宝足够安全了……是他常想的话。
现在却突然觉得,除了为万宝,他自己活着,也是有那么点儿意义的。
.
晚上十点,郑弈正在山腰附近巡逻,却见一个男生急匆匆上山来了。
他急忙走那人前面,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同学,这么晚了,你还上山啊?有事吗?”
聂龙一脸的嚣张气焰:“让开,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郑弈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不就是聂勋的儿子聂龙吗?”
“知道我是谁,还不让开?”
“你上山干什么?”
“我有事。”
“什么事?”
聂龙挑眉:“什么事用得着给你一小保安汇报吗?”
“哼哼。”郑弈不怒反笑,“从今天开始,这山腰上的治安,就归我管了,恐怕你还真得向我汇报汇报。”
“……”聂龙愣了一下,急问,“这么说,今天有人在万扬屋里打架的事,是真的了?”
“打架?”
哼,那是打架吗?那是被打。
郑弈一想到今天的这场架,就觉得分外耻.辱。
不过,雷坚答应他,日后会再和他比一场的。
可雷坚有一个条件,就是郑弈以后必须专职守在山腰,晚上不准任何人上山。
当然了,雷坚每个月会额外给他些‘好处费’的。
其实保安的职责里,本就有巡山的规定,只不过,以前大家都不想‘尽职尽责’罢了。
“是……是打过架,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啊?”郑弈口气不善道。
“你……”聂龙从没想到,一个小保安竟然比他还嚣张,“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滚出S大。”
“不信。”
郑弈说着,走到聂龙跟前,两人身高差不多,说话的时候,几乎都快脸贴脸了:“聂龙,在我被开除之前,一定会向校方报道说,你深夜上山,居心叵测。而我,不过是善意地阻止你罢了。”
“……”
“哦对了,我要是被开除了,我一定会去找你那个有钱的老子,讨个说法的。每,天,都,去。”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让聂龙觉得分外恶心。
他后退一步,气腾腾地瞪着郑弈:“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一拳就挥了过去。
可郑弈很轻易就躲开了。
聂龙虽然挥拳很猛,但拳速不行,而且脚下功夫也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