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大佬失散多年的白月光(115)

手机已经被握到发热。

她想了想,还是伸手按下窗台旁的按钮。

“哗——”

深色的巨幅窗帘在她眼前缓缓升起,露出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光,和那云层之下的林苑,在山腰上蜿蜒着,如同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她扫了眼,目光下落,自然而然地落在偏苑的一角。

还亮着的光。

果然,还没睡。

她垂眸看向手机,嘴角抽搐了下,几乎能想象到那人坐在桌前,满脸苦闷的样子。

就和现在站在窗前的她一样。

想想也无聊的。

明明都这么大了,生起气来却像是俩个怄气的小屁孩一样,用的还是冷战这种最土最笨的方法。

真是够幼稚的。

她这么想着,嘴角一撇,按在屏幕上的手指转了下。

界面变换。

下一秒,电话便拨了过去。

“嘟——”

“喂。”

电话只响了一瞬。

他低哑的生意透过扬声器,带着耳边的一小方空气也震颤起来。

“我……”

她一怔,听着他近在耳畔的呼吸声,心跳不由得加速,血液逆流上大脑,她又有些结巴起来。

“你能出来一下吗?到大门这。”

许久后,她才下定决心,轻声说了句,“我有些话,只有见到你——”

“我出去,”他出声打断,“你别出来,这么晚了,挺危险的。”

“……”

谢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这危险指的是什么,就听见电话那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响动声,像是他从椅子上起身。

她屏住呼吸,听着他拿起外套,踏出房门,有风刮过,混着他的鼻息,一声声,如鼓点般落在耳际。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都停了。

视线中也出现了他熟悉的身影。

“我看见你了,”他说着,抬眸往上看来,对上她还愣着的眸子,“在这站了多久?”

“……”

谢迟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可每当看到他脸上那意料之中的笑,就有不由得有些——胸闷气短。

“……你在那书桌前坐了多久,我就在这个落地窗前站了多久。”

她回呛道,听见耳边一声轻笑,接着便又安静了下来。

没人说话。

双方都收敛着,小心翼翼的揣测和试探对方的心思。

“……”

她蹙了下眉,突然就觉得有点不爽。

——什么时候,他们也到了这种需要小心翼翼的地步了?

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咆哮。

“呼。”

她长出一口气,按耐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缓缓道:“前几天,乐煦阿姨来找我了。”

“……你看到那通知书了?”

“嗯,事实上——”

谢迟应着,将手机从左手转到右手,又从右边的书架上拿下那封被多方蹂|躏过的录取通知书,展开。

“它就在我手边,乐煦阿姨把它交给我的时候,说你的把它给丢垃圾桶里了。”

“……”

他没有回答。

从谢迟这个角度看去,能看见他微垂着的眉眼,配合着电话中略显不稳的呼吸声。

——摆明了就是要回避这问题的样子。

“你不准备去那学校是么?”

她没管,接着追问。

“……不想去了。”他应了声,声音沙哑,

“为什么?”她吸了吸鼻子,又看了眼那通知书上方,烫金的学校名称,不依不饶地问,“我问过我爸爸了,这学校的天文物理专业是世界顶尖的,也是你一直想去的学校,为什么,突然就不想去了?”

“……”

“说话!”

她突然不耐烦起来,或许是从刚刚开始就隐约围绕在他俩身边的尴尬气氛,又或者是他此时完全想要糊弄过去的模样。

气血上涌。

她有些生气地踹了下眼前的玻璃窗。

当然是踹不碎的,只发出了阵“咚”的声音,带着下面那人也抬眸往上看来。

“阿迟。”

他轻声唤了句,琥珀色的眸子融在身后的路灯光中,却莫名透着股阴冷,“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

谢迟不可置信地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重复一遍,握着手机,对她摇摇头,“我还没有解决完这些事……”

“林牧洵!!”

他未说完,便被谢迟愤怒地打断。

“你还要让这些该死的事情困住你多久?!”

她大喊起来,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楼下这人,像是要用眼神让他清醒一样,“什么事情能比你的前途还要重要?!林牧洵,你是不是疯了??!”

“……有,你。”

“什么?”

“我说,”他重复一声,气息不稳,“从我在小树屋上找到你,从我通过病房的小窗,看到你在床上挣扎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死。”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她死。”

“……”

说完这番话,他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

如同方才那番失控从未发生过。

路灯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也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影子投射在后面的墙上。

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一只从他身上延伸出来的,以他为血肉的怪兽。

这时不远处,山与天相接的地方已经泛起了层鱼肚白。

白芒刺破黑暗。

那怪物也逐渐消散了。

只剩下他。

站在原地,莫名孤独。

谢迟默默看着,眼角一酸,喉咙也像是浸上了黄莲,苦的让人浑身烦躁。

“你站那等我。”

说完这话,她便倏然挂断电话,转身下楼。

打开大门时,他还站在那儿,长身玉立的,手上还握着电话,整个人笼在天光中,像是下一瞬间就会消逝在她眼前的样子。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子被身后的光影分割成一半晨曦,一半黄昏的模样。

谢迟呼吸一滞,本能地上前几步。

对上他略带惊诧地目光时,已经攥上了他的薄外套的一角,抵到他的面前,敛下神情,一字一句地凶道:“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

“……”

他没急着反驳,只是垂眸,和她对视。

许久后,才叹息一声,抬手抚上她的眼尾,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着,“眼睛红了。”

谢迟一怔。

却看见他缓缓低下头,以额头相抵的距离,俯在她耳边,轻声道:

“下回对我放狠话的时候,先学会把眼泪憋回去如何?这么多年了,一点改进都没有。”

“你!”

谢迟喉头一哽,看着他眼中揶揄着的笑意,突然就有点生气。

于是她用力锤了下这人的胸膛,愤怒道:“我在和你说正事!!!”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靠,我服了,林牧洵你他妈的到底听不听的懂人话?!我都说这么直白的说了,我和林牧黎之间的事情我自己解决,犯不着你……”

他没退,就站在那,嘴角噙笑,任由她边骂着脏话,边拳打脚踢的对着自己泄气。

直到她打累了也骂了,微喘着退开时,才伸手一拉,将她拽回自己怀中,拦腰抱住。

“和林牧黎之间的事情,”感受到怀中小家伙的挣扎,他声音一顿,抱紧了些,“牵扯到林家,不是你能解决的,乖乖回去睡觉,等再过几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一切就就结束了。”

谢迟没再出声。

只是伏在他染了些烟草气息的胸膛上,攥着他外套的手还在微微颤动——完全不受控制的,出自内心深处的发颤。

“所以,等那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也会变成那样,是吗?”

她颤着声音问,声音也闷闷的。

林牧洵一怔,胸膛那,最靠近心脏的那地方也染上了点湿意。

她哭了?

“阿迟?”

他想要低头查看,却被她更紧地拽住,“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他问,接着就看见她抬眸,露出双带着泪光的,通红的眼。

“等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会变成那样吗?和你的爷爷和爸爸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用各种手段和特权?”

她吸了吸已经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什么,蹙眉拉了他的衣角,“你甚至都学会吸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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