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妃快步进屋,一缠枝牡丹翠叶熏炉就扔了过来,要不是东王妃闪的快,就要被砸个正着了。
屋子里,碎瓷片、糕点和胭脂水粉乱了一地。
脚踩上去,茶盏片碎裂的吱嘎声传来,极其刺耳。
琅嬛郡主发髻凌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双眸红肿,眸底的恨意触目惊心。
看到女儿这幅狼狈模样,东王妃心如刀割,她一把将琅嬛郡主搂在怀里,琅嬛郡主脱力的伏在东王妃身上,屋子里没外人,她也不用顾忌形象,放声痛哭。
哭声之大,银杏苑外的丫鬟婆子心都揪了起来,怕琅嬛郡主会想不开。
东王妃拍着琅嬛郡主的后背,问道,“告诉母妃,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是……。”
东王妃话音未落,就被琅嬛郡主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给打断,“别提他!别跟我提他!我恨他!”
东王妃心仿佛针扎似的疼。
院子里,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郡主恨三少爷?
可再恨,又能怎么样,出了这样的事,除了嫁给三少爷,就只能和晋王世子妃似的搬回娘家,从此青灯古佛一辈子。
晋王世子妃那是逼不得已,三少爷怎么也比顺平侯世子强,郡主嫁过人的身份,还能嫁给三少爷已经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该知足了。
丫鬟们都觉得琅嬛郡主命好,可屋子里,琅嬛郡主只伏在东王妃身上哭,哭的梨花大雨,哭累过去。
东王妃看着女儿消瘦了一圈的脸,亲昵疼惜的抚摸着,扶她睡下,帮她盖好被子。
这时候,东王妃才问丫鬟秋露,“到底怎么回事?”
秋露跪在地上,哽咽道,“奴婢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而非隐瞒。
明明郡主是约了大少爷上观景楼谈姜大姑娘的事,大少爷也去了,她只在观景楼外把守,听着楼上动静,掐着时间踩着台阶上楼,可是抱着郡主的却是三少爷。
秋露不知道三少爷是什么时候上的楼,大少爷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生米煮成了熟饭,郡主是恨透了大少爷了。
东王妃心疼女儿,她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
可是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往下走。
再说明妧回了沉香轩,进院子就瞧见周妈妈在吩咐雪雁什么话,看到明妧和楚墨尘进来,周妈妈迎上来。
喜儿笑的眉眼弯弯道,“这回世子妃出门可没惹事。”
相反,王府里炸了锅,事情不断。
周妈妈嗔瞪了喜儿一眼,没说两句话,就下去忙了。
等周妈妈一走,喜儿问雪雁道,“方才周妈妈和你说什么了,让你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雪雁捂嘴笑道,“还能有什么,琅嬛郡主要嫁给三少爷,先前道士不是算出琅嬛郡主一辈子是镇南王府的人,就算搬回去,也还会搬回来么,这会儿府里上下都说那道长算的准,周妈妈让我上街把道长找回来给世子妃好好算算。”
雪雁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周妈妈把道长奉若神明,毕恭毕敬的,她才哭笑不得。
明妧也忍俊不禁,琅嬛郡主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她机关算尽,赔上了自己,倒成全了一个骗吃骗喝的假道长。
雪雁问道,“世子妃,要请道长进府吗?”她想要是道长知道世子妃请他,估计会吓的不轻。
“不必。”
进屋后,明妧给楚墨尘倒了杯茶,自己也端了杯轻轻的啜着。
约莫一盏茶喝完,窗户被敲响,和以往不同,这一次的敲窗户声急切的很。
楚墨尘眉头微皱了下,道,“进来。”
窗户吱嘎一声打开,赵风闪身进屋。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楚墨尘,神情凝重道,“爷,您看看这封信吧。”
信上写着五个字:三太太亲启。
这就是明妧提议劫下来的那封信,婆子送来的很快。
信封已经拆开,赵风看过这封信,显然他凝重的神情和信的内容有关,足见这信上的事有多严重。
楚墨尘把盏茶放下,接过信封,取出信后,随便扫了两眼,身子一怔,不敢置信。
主仆都是这样的神情,明妧倒好奇这信上写了些什么,她凑到楚墨尘身边瞄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一团麻花,她望着赵风,赵风道,“属下一直守在王府门外,等婆子把信送来,只是婆子还没近前,就被三太太的贴身丫鬟给拽远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婆子就先走了,属下趁机把信偷了回来。”
第389章 决心
赵风是楚墨尘的心腹,楚墨尘让他去劫信,说明这封信他能看,万一信上写了什么重要之事,那送信的婆子就是人证,他可以斟酌要不要一并将婆子带回。
信,赵风看了,被信上的内容怔的不轻,但他没有找婆子询问,他看到三太太的丫鬟塞过去一银锭子,说明这封信应该不假。
三少爷不是三太太亲生的,他是王爷和王妃的亲生骨肉,当年被人掉了包。
这件事比三少爷和琅嬛郡主那啥那啥要严重百倍不止!
一旦三少爷回到王爷王妃膝下,那楚墨尘的世子之位就不一定保的住了。
楚墨尘是赵风的主子,他当然向着楚墨尘,而且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敢擅作主张,该怎么办,听楚墨尘的。
半晌,楚墨尘也没能从震惊中走出来,明妧则无语道,“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换孩子吗?”
定北侯府是,镇南王府又是。
定北侯府,二太太是奔着四皇子妃的位置去的,可三房图什么啊,要不是朝廷危难,王爷临危受命,如今的镇南王府还是镇国公府,爵位是长房的,可没有王爷的份,把儿子换到大老爷膝下还差不多,为什么要换到王爷膝下?
镇南王府的旧事,明妧知道的不多,楚墨尘神情凝重道,“祖父生前最喜欢的是父王,要不是二哥太过骄纵,远不及大哥惊才逸逸,镇国公府的爵位就是父王的。”
当年,老国公犹豫把爵位传给大老爷还是王爷,犹豫了许久。
王爷远比大老爷强的多,可王爷再强,却有个拖后腿的儿子,大老爷虽不及王爷,但架不住人家儿子争气啊。
老国公希望镇国公府能屹立不倒,爵位传给王爷,在王爷手里能更上一层楼,可到了孙儿那一辈只怕守成都困难,一时的风光哪里比的上长长久久,可传给大老爷就不同了,老国公信任楚墨枫,镇国公府交给他,老国公放心。
权衡再三,老国公还是放弃了王爷,可是老国公怎么也没想到,爵位还等不到大老爷传到楚墨枫手里,就被皇上拿过来给了王爷,而且还是硬逼王爷要的。
所以当年三房偷梁换柱是冲着爵位去的,只是老国公深谋远虑,没有凭借一己喜好定继承人。
而且,谁也没料到王爷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
有了这封信,明妧就明白为什么老夫人对陶姨娘所出庶子那么反常的在乎了,知道小孙儿活不过八岁,神情凄哀,再得知陶姨娘又怀了身孕后,把身边两个二等丫鬟拨去给陶姨娘使唤,唯恐她有什么万一。
因为三少爷楚墨洐不是三老爷亲生骨肉!
三老爷膝下就楚墨洐一个儿子,还不是亲生的,那庶子是三老爷唯一的儿子,是她老夫人唯一的亲孙儿,她能不在乎吗?
三太太也知道三少爷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在知道三老爷有庶子后,她才会如临大敌,失了分寸。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封信真实可信,明妧望着楚墨尘道,“这封信,你打算怎么办?”
楚墨尘眉头拧的没边,他嗓音低沉道,“容我想想。”
这边,楚墨尘和明妧对着那封信发呆,知道的越多,烦恼越多,而南院,三太太躺在贵妃榻,头疼欲裂的她,丫鬟正拿热水给她敷额头。
外面,一穿着鹅黄色裙裳的丫鬟快步进屋,急道,“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三太太心里正烦着呢,她最不耐烦的就是听到这话了,她吼道,“还能出什么事?!”
丫鬟被吼的脖子一缩,等三太太把脸上爆发的怒容收了几分,她才道,“方才赵妈妈急着派人来传话,说那封信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这一下,三太太坐不住了,猛然起身,敷在她额头上的毛巾也掉了下来,她脸一阵青一阵白,颤抖了声音问,“你再说一遍,什么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