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不止容貌天真啊,有谁家小厮敢这么凶神恶煞的撵自家主子的?
喜儿要说那不是她家小厮,明妧先一步道,“走到哪儿,小厮就跟到哪儿,实在厌烦,多亏姑娘相助,我才把这两条尾巴给甩掉,姑娘相助之恩,它日一定报答。”
怕小厮追不到人会回头,明妧没敢耽搁,和喜儿赶紧走了。
到了佛光寺,她先找到马车,把里面备用的裙裳换了,喜儿则道,“那奴婢怎么办?”
显然是没带了,明妧道,“其他丫鬟呢,也没带?”
喜儿摇头,她们是丫鬟,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就是带了,她也不知道啊,明妧就犯难了,总不能把喜儿丢在马车里吧,真是倒霉,只听到两句话,娇喘声和说话声还不一样,就是见到了都不知道是谁,还被人追个半死,欠下一份人情,追什么追,佛光寺是他们家开的吗?!
明妧想把小厮抓起来暴打一顿的心都有了,望着喜儿,眸光一动,道,“衣裳换不了,换个发髻。”
喜儿梳着双丫鬟,娇俏可爱,听了明妧的话,赶紧换成垂挂髻。
不止喜儿,明妧也换了个发髻,等打扮妥当,这才从马车内下来。
那边,一丫鬟走过来,见了这一幕,又转身回去了。
下了马车,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两小厮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找人,喜儿紧张的说不出来话,明妧给了她一记冷静的眼神。
主仆两一前一后从小厮身边走过,两小厮还在东瞧西望。
喜儿性子不及明妧,她回头望去,其中一小厮正好回头,四目相对,喜儿脑袋就死机了,小厮眉头皱着,喜儿反应过来明妧告诉她的,如果小厮对她投怀疑的眼神,就朝他眨眼朝他笑。
一个被追的跑的上气不接下去的丫鬟,是不可能有这份从容的,一定能打消小厮的疑心。
喜儿决定照做,小眼一眨,小嘴一咧……那小厮就脸红脖子粗了。
这丫鬟对他眉目传情啊!
转过身来,喜儿连拍胸口,姑娘说的果然管用。
迈步上台阶,刚走到大殿前空地,就见一夫人迈步出来,年约三十七八,雍容华贵,心情不是很好,眉间弥漫一股凄哀痛色,道,“去看看世子妃身子可好些了。”
那边,丫鬟迎上来道,“大姑娘在这儿呢,时辰不早了,老太太要回府了。”
明妧轻点头,丫鬟就赶紧去禀告老太太了。
明妧小步跟在后头,没一会儿就看到谢婉华扶着老太太走过来,见明妧换了身衣裳,一袭织金连烟棉绫裙,形姿秀丽,卫明依奇怪道,“我记得大姐姐来的时候不是这身打扮?”
明妧摸了摸云袖,道,“方才在那边许愿池,裙摆不小心沾到水了,看着难受,就换了身裙裳。”
这样解释,倒也没人多疑,只有谢婉华注意到喜儿换了发髻,多看了两眼。
下了台阶,等老太太坐上软轿,大家才坐轿子的坐轿子,坐马车的坐马车,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在轿子里睡着了,回去的时候也一样。
喜儿撩了轿帘看自家姑娘睡熟模样,都不忍心打扰,轻敲软轿道,“姑娘,到侯府了。”
明妧睁开眼睛,打着哈欠,慵懒的揉着脖子钻出来,身后马车内有急切说话声传来,“娘,我的白玉镯不见了!”
四太太刚出软轿,一听女儿急切的说玉镯不见了,脸就沉了,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丢东西呢,只是白玉镯丢了?”
卫明依又翻了翻小首饰盒,急道,“其他东西都在,就是娘给我的白玉镯不见了。”
二太太过来道,“是不是记错了,如果是贼,不可能只偷白玉镯,其他东西还给你留着。”
卫明依的丫鬟杨枝急道,“白玉镯是奴婢亲手放到首饰盒里的,错不了。”
“那可真是奇怪了,”二太太敛眉道。
那边,王妈妈扶着老太太过来,她脸色冷冽道,“出什么事了?”
四太太就望着老太太,“明依的白玉镯放在马车里,不见了。”
苏氏见四下有人路过,便道,“先进府再说吧,不少人看着呢。”
三太太就道,“我看还是先查清楚再进府吧,既然只丢了白玉镯,应该就不是外贼,指不定是哪个丫鬟长了一双长手摸了去,问问车夫,都有谁靠近马车了,等进了府,可就不好查了。”
三太太的提议,二太太赞同。
那边车夫回道,“几位姑娘下了马车后,没人靠近啊,除了大姑娘和喜儿进去换了衣裳。”
明妧眉头狠狠的皱了下,只有她进去换衣裳,那不明摆着说是她偷的吗?
第39章 舍得
车夫说这话,大家看明妧的眼神就变了,以前明妧不爱说话,出门的次数自然少,如今她恢复了,但性子是怎么样的没人知道,但那天她回府,在大街上就啃包子,实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身正不怕影子斜,明妧不怕大家质疑,可苏氏就怒了,“这是怀疑妧儿偷了?!”
二太太就笑了,“大嫂这么生气做什么,车夫也只是据实禀告,没人说什么,明妧要是确定没有,让人搜一搜,证明了清白,也就把人的嘴给堵上了不是?”
是没人说什么,可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二太太都这么说了,她要不让人搜,那就是做贼心虚,明妧看了二太太一眼,双臂张开,坦然道,“先搜身吧。”
不是要搜吗,让你们搜够彻底!
老太太眉头拧着,道,“在大门口闹起来,成何体统?!”
明妧勾唇笑道,“我没有做过的事,又何惧流言?”
说完,她望着老太太身侧跟着的丫鬟玳瑁道,“你来搜。”
被点了名,玳瑁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皱紧的眉头松开,轻点了下头。
玳瑁这才走到明妧身边,当众搜了明妧之后,再就是搜喜儿,摇头道,“没有。”
“身上没有,还有马车呢,”不等人说,明妧笑道。
那边丫鬟已经搜马车了,明妧的东西不多,只一包袱,丫鬟把包袱拿出来,当众打开,随手翻了两下,就倒抽吸了。
白玉镯还真在她衣裳里!
喜儿见了,急道,“衣裳是我装包袱里的,我没有碰过五姑娘的首饰盒!”
有没有碰过不重要,东西在包袱里找到了,你就是长了十张嘴说你没有碰也没人信,这是有人要故意整她啊,说好的侯府和睦,姐妹情深,互帮互助呢?
明妧想起回来那天,她问定北侯府如何,需不需要宅斗,这丫鬟一脸茫然的问她,“姑娘,什么是宅斗?”
“宅斗就是内宅里你撕我,我咬你。”
结果喜儿回她一句,“不宅斗啊,大家闺秀是不许打架的,被老太太知道了,要罚跪佛堂的。”
明妧费力解释什么是宅斗,喜儿明白后,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眼神,道,“侯府很和睦,不像别人府邸算计来算计去的,太太们疼姑娘,几位姑娘都好相处。”
她就放心了。
现在呢,事实告诉她,丫鬟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喜儿说她没有碰过卫明依的首饰盒,罪证确凿前,没人信,看明妧的眼神都变了,二太太就望着老太太了。
老太太脸色铁青,显然气的不轻,卫明依则道,“大姐姐,你要喜欢我的白玉镯,你直接说,我不会不送你,你何必……”
明妧抬手,打断她的话,她还没承认白玉镯是她偷的,她就直接把帽子扣在她脑门上了,不好意思,她怕沉,戴不起,“玉镯就算在我包袱里找到了,就一定能证明是我和丫鬟偷的吗?谁看到了?”
卫明依恼了,“马车里来去都只坐了我们三个,难道是我塞进去栽赃你的吗?!”
那可未必,既然白玉镯出现在她的包袱里,总有人动了手脚。
明妧望向车夫,“你确定除了我没有人再进过马车?”
车夫点头。
“期间都没有离开过?”明妧再问。
车夫回道,“离开过小会儿,不过马车里放着太太和姑娘们的东西,马车软轿是不离人的。”
就算他走了,也还是有其他车夫看着。
其他车夫都表示没有看到有人过去,看来想洗刷冤屈还真不容易,她回来是替卫明妧报仇的,可不是来受人冤枉的。
明妧走到包袱处,拿起玉镯,眼尖的她看到她裙裳上有一点点黑粉末,她眼睛眨了眨,本想伸手去拿,最后收了回来,福身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