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梅香不自觉道。
夜了,却忽然有人送了纸条过来,那人自称是汪直门下人。
沈矜笑着打开纸条,内容却大吃一惊,徐湘湘不解:“怎么了?汪公公跟你写什么了?”
这个汪直倒真的是个聪明人,皇上相婿,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可能从他入京就开始了甄别,现在他送这个消息来,无非就是看他中了会元罢了。
徐湘湘指了指自己:“我要被下堂了。”
沈矜连忙抱住她:“怎么会,我宁可不做这个会元,也不愿意放弃你,更何况,既然汪直敢送出消息来,那就证明此事并未完全定下来,若是定下来,他肯定先恭喜我。”
“可是为何会选你做驸马呢?你是沈家的人,难不成皇上没问过长房两位相爷不成?不仅仅是你已经成婚,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做更大的事。”她觉得很奇怪,沈矜这般出众的人,沈氏家族子弟和江南士子里执牛耳的人物,为何会让他做了吉祥物。
他跟徐湘湘道:“我全都明白了。”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其实阻拦你的从也许从来都不是沈珏,沈珏只是棋子中的一环,长房才是关键。”
沈矜摊手:“其实没有你说的这些,我也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祖父抗争了一辈子,最终文人风骨依旧被折断,皇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偏不会同流合污。”
倒是有几分气节,徐湘湘忽然道:“如果你真的没办法,那我和阳哥儿就离开吧,我尽到我自己的一切了,但是许多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
“你为何会这么说?”沈矜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了努力吗?”
一个大男人流眼泪,徐湘湘都笑了,手忙脚乱的找到手帕递给他:“怎么了?还哭起来了,跟个小姑娘似的,我是说有时候你!你不要太冲动了。”
沈矜接过帕子抹了抹脸,又带着哭腔:“你不能抛弃我,你要是抛弃我了,我也不活了。”
“哪有你这样的,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小心被人嘲笑。”
沈矜还是害怕她走,因为他知道徐湘湘别看现在外表平和,其实骨子里是非常干脆果断的,他可不能因为这么一桩事情导致他们夫妻分开。
徐老尚书为何而死,不正是因为他是寒门学子的代表吗?屠户出身,不靠任何人,努力改革田地,时常建议皇上关注民生,努力打破世家垄断,也因为如此,他被人憎恨,即便现在别人提到他,都是讳莫如深。
这才是沈家默许,太后支持的原因,也解释了明明是解元的他为何连同进士都没中?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徐湘湘奇怪:“我是因为看了你一片策论才隐约推测的,可你把那些文章都从不示人,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矜真的算是非常谨慎的一个人,他不少写的文章,基本都放在书房,当初徐湘湘写了几个字他都叮嘱自己要好好收着,所以他的心思,若非是熟人,旁人如何能知道。
徐湘湘也说出了一件事情:“太后之所以也看重你,恐怕也是在和沈家互帮互助吧。”人嘛,自己从底层爬上去的,等她爬到高位了,不是帮住同样在底层的人,而是狠狠的把那些底层想往上爬的人踩死。
所以,沈矜站了起来,“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第57章 一步登天
能够参加殿试的并不算多,沈矜一进场就博得了不少人的关注,连皇上也对他颇有些爱才心起,毫无悬念,本次最大热门沈矜点为状元。
琼林宴上,作为状元,沈矜率先得到皇上的关照,“听说沈珏是你族兄,如今看来你们沈氏一门果真是人才辈出。”
沈矜笑道:“回皇上的话,学生不敢当,学生哪能和族兄比,族兄事祖母至孝,乃我辈之楷模。”
“你们沈家果然兄友弟恭。”年过而立的皇上不知道怎么就听出点别的意味来。
这样的人才仅仅只为父母,未免有些可惜。
果然沈矜道:“皇上真是谬赞了,也难怪我夫人夸赞您说您是天下仁君,学生原本还十分皇上龙威,害怕的胆战心惊,如今看着皇上如此平易近人,让晚生佩服。”
皇上好奇:“你夫人还认识我?”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也不算什么秦皇汉武那等,故而听沈矜说了,还有几分好奇。
沈矜笑言:“我夫人是徐老尚书的孙女,她看我有些怕,故而安慰学生说她祖父当年做过您的先生,说您十分仁厚。”
再也没想到他的夫人居然是徐庶之孙女,他想到赐婚那事情,跟吞了个苍蝇一样,原本以为沈矜年纪小,又生的风流倜傥,才学更是高深,这样的沈家子做吉祥物最好,否则参政了也是巩固世家,所以他无所谓,却没曾想他夫人居然是徐庶的孙女。
难得皇上愣了一下,“原来是她呀,那你可是个有福气的人。”
“是啊,学生也是这么想的,她对学生很好,还把徐老尚书的笔记留给学生看,学生收获颇丰。”沈矜心中一惊,他果然赌对了,当时徐湘湘说选秀的人头一个就到他家去了,可皇上比徐湘湘大快十岁了,绝不可能是因为她真的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徐老尚书,所以他今日故意提起来,一来是为了摆脱驸马,二来也是向皇上表明心迹。
果然皇上笑道:“老先生文采一流,就别说是高深的书呢,就是异常晦涩的字也讲的十分生动,老先生还带朕去种过稻子,朕还知道如何宰猪,如何放牛。”
这徐老尚书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沈矜也跟着附和,皇上接着面容有些暗淡:“可!可惜他老人家走的太早了。”
平时皇上都是仁厚君主,也不大会表露自己的心声,现在这样一说,在场跟着的大臣不少脸色都变了,沈矜面上却波澜不惊。
本场恩科榜眼今年四十五岁,是直隶府人士,探花则是京师人士,这二人的儿子都比沈矜大,但是对沈矜却不敢瞧不起,沈矜原本就是个妥帖仔细人,现下更是如此,和人交往不至于那么疏远也不至于那般亲近,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一直到琼林宴结束,皇上也没有提起赐婚一事,沈矜稍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皇上岂止是没有给沈矜赐婚的旨意,他甚至都暂时停止为女儿选驸马了。
“汪公公,父皇还在办公吗?”章京公主对汪直道。
汪直点头:“是,皇上喊您进去呢。”
不跟您选驸马了,总得交代一声,汪直心里清楚的很,他原本也只是想还一个人情,同时也是试一下沈矜到底是不是可用之人,没想到沈矜表现的比他想象的更好,也许很多人都对徐老尚书讳莫如深,不敢多提,但于皇上而言还真的不是这样。
皇上对徐老尚书感情很深,当初,还政于朝,喊太后不要干政,让太子处理国家事务的人就那么突然倒下了,皇上当时还生过一场病。
嘉德帝看到章京公主进来,遂道:“你来了,坐吧。”
“父皇,不知道您叫女儿来有何事?”
可能因为嘉德帝是个很温和的人,所以他的孩子们对他都不是很畏惧,像章京公主就更怕太后一些。
嘉德帝笑道:“沈矜虽然是状元,但他有家室,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想让你先搬进来宫里陪你母妃住,过些时日,若有好男子,父皇再为你指婚。”
原来是这件事情,章京公主忙道:“儿臣倒也没什么,驸马才过世没多久,儿臣也想清静些时日,偏永嘉表姑那般心急,去皇祖母那儿建言。”
永嘉郡主?那也是个蠢材罢了,嫁到齐国公府邸,除了成日惹是生非,连她那个玄铁门的丈夫都管不了,做个钉子都做成烂木材那种人,除了吃喝享乐什么都不会。
嘉德帝心里吐槽了一番,但当着章京的面没有多说。
! 但因为放了女儿鸽子,嘉德帝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公主,还让汪直送她回去。
一出大殿,章京公主就跟汪直打听:“汪公公,我听说你去年在江南特科案中差点出事了,都是沈状元审案审出来的,你说他真的很会断案吗?”
汪直不明所以,以为小女孩只是好奇,所以笑着吹道:“那可不是,说来你可不信,这个案子还真的神了,谁能想到做娘的会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哎,说起内情来,这个做娘的也是可怜人。当时好多人都怀疑卢修,可沈矜即便跟卢修有私仇,他都能秉公办理,要奴才说日后沈壮元怕是成就不止于此呢。”